尤衡听着外面的雨声,手里转着把小刀。这半年,按照尤衡以往的性格必然冲锋陷阵杀在最前面,然而他并没有。军中的人都议论尤将军上了年纪开始变得贪生怕死了。
实则,尤衡的转变是从收到尤玉玑寄过来的信之后。
直到现在,尤衡对尤玉玑信中所说之事仍旧半信半疑,甚至不赞同更多些。不过他还是按照尤玉玑所说,没有和宁国的蛮力军正式交战过,尽量避战。
尤嘉木也在帐内。他在军帐内走来走去,满腹心事。
尤衡终于抬头看向他,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尤嘉木笑笑不解释。他也不乱走了,在角落里坐下来。
马上要回京了,他越来越犹豫要不要在回京之前将陈安之除掉。这一路,他试过几次故意将陈安之置于陷境。可每次陈安之都能机缘巧合地逢凶化吉。
尤嘉木沮丧极了。
这一路,他只能想方设法将陈安之置于险境,而不敢真的亲自动手杀他,到底还是顾虑着陈安之的身份。
他实在是太讨厌只能暗地里做小动作的自己了,恨不得亲手将陈安之的人头剁下来喂狗!可是他不能……
他恨自己年少,无权无势。只能将所有的恨意暂且藏在心底,拼命使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本想这次跟着元逸哥哥出征能挣些军功,可是……
尤嘉木又颓然低下头去。他意识到就算自己挣到功名,也不能随心所欲。臣永远是臣,身份阶级是跨越不了的沟壑。
陈安之钻进来,他身上淋了雨湿漉漉的,弯着腰用身体护着怀里的烧鸡。
“嘉木,给你带的!”
尤嘉木望向陈安之,对这个恨之入骨的人灿烂笑起来,开心唤姐夫:“姐夫对我真好!”
陈安之对尤衡点了下头,转头对尤嘉木笑着说:“快来,趁热吃才好吃。”
“嗯!”尤嘉木赶忙跑过去,撕下一条鸡腿弯着眼睛咬了好大一口。
“别急,慢慢吃。我先走了。”
“嗯嗯!姐夫慢走!”
陈安之刚走出帐篷,尤嘉木立刻厌恶地吐了口中的鸡肉。
尤衡看着尤嘉木这前后反应,不由好一阵哈哈大笑。
尤嘉木垮了脸,绝望地望向尤衡,闷声:“元逸哥哥,会投胎是不是绝顶重要?”
尤衡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点头:“通常情况下,是的。”
尤嘉木抿着唇不吭声,可是满脸写着不服气。
陈安之从这边出去,立刻和另外几个兵一起分发今日的晚饭。等到忙活完,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他回到自己的军帐,换了身衣服,抬着头反复蹭头发上的雨水。他觉得这场雨不仅淋透了他的衣裳,连他的人皮都给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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