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一张张铺盖紧挨着。有的人已经躺下打起呼噜,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那边还有玩骰子赌小钱的。
陈安之挤过人群,回到自己的地方。他整洁的褥子上不知怎么落了个足印。若是刚来时,他定要以为是谁故意使坏,如今和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已知道是那些人根本没在意,经过的时候不小心踩的。
他坐下来,拿着旧衣服使劲儿去蹭,勉强蹭干净些,才躺下来。
铁柱在一旁躺着,抱着副护膝,想自己媳妇儿呢。
陈安之看着他怀里的那副护膝,笑道:“又抱着你娘子给你做的护膝。”
“怎么,羡慕嫉妒了?”铁柱把怀里抱着的护膝又紧了紧,“我说,你堂堂世子爷有妻有妾,你身上的衣服和铺盖是不是都是她们抢着给你做的?”
陈安之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
铁柱来了兴致,坐起来追问:“我可听说你小子艳福不浅,把十二国最美的俩娘们到了自己院子里了!又是青梅竹马小表妹,又是花样多的清倌小妾。看上哪个丫鬟直接就能抱回屋变成通房……你就这么舍得抛下温柔窝走了?”
陈安之觉得这些人在谈起女人时言辞实在太粗鄙,他十分不喜。他沉下脸来,道:“明日还要早起,睡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铁柱,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
“我要是你可不来这地方遭罪,天天抱着美娇娘。什么美人小妾也都无所谓,有一个真心的婆娘就够了。”铁柱嘿嘿笑着躺下来,重新抱起他的护膝,想着他的小娘子。他的小娘子哪里都好,就连举着菜刀骂他没本事的泼辣样子也好看得紧……
陈安之听着背后铁柱自言自语的嘀咕,不由走神。
他想起了自己后宅的那些女人们。
每天晚上都要洗那么多的碗,军中哪有热水?双手泡在凉水里那样久,每次洗碗之后手上的烧伤地方都会很疼。
手上的疼痛提醒着他那个噩梦。
他不愿意去想方清怡,可是最后一次见方清怡时她口口声声的肺腑之言,时隔这么久,还能狠狠戳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着。
承认自己很烂,真的需要勇气。
周围嘈杂一片,陈安之的耳边却好像安静了下来。
也许真的是他做错了,是他太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才会站在高处以施舍者的姿态面对那些女人。若非他把自己的后宅弄的一塌糊涂,也不会害了表妹,害了母亲和妹妹……
想起那场火,陈安之闭上眼睛。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等回京之后,他一定好好孝顺父王和母亲,听他们的话。他日后再也不会招惹别的女子了,至于目前他院子里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