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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终是体弱,经不得风雪折腾,还没等到尤玉玑开口,先是他断断续续地咳了两声。

司阙皱了眉,漆色的眸中恹色一闪而过。

下一刻,鼻息间传来淡淡的芬芳,已是尤玉玑覆手过来。这次不是她的手心,她克制地用微蜷的指背试了他额上温度,又很快收手。

“我只知你愿意将秘密告诉我。”尤玉玑柔声说。

司阙默了默才开口:“我可是个混账登徒子,姐姐就不怕夜里被欺?”

尤玉玑轻轻摇头:“你不惜将这样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是为我着想。是君子中的君子。”

“我不知你为何扮女子,想必有你的难处。”尤玉玑温柔地笑着,“若你需要,我会帮你隐瞒。”

第20章

尤玉玑去了狭小的小间沐浴,司阙隐约能听见一点水声。

他躺在木板床上,想着尤玉玑刚刚说的话。

君子中的君子?

司阙这半生,还未有人用君子来形容他。甚至,连“男子”二字,都未被人承认过。而现在,一个刚被自己唐突过的女子坐在他对面,眉眼温柔地望着他,说他是君子。

司阙觉得好笑,便笑了。

云平寺供给香客的客房每间搭着个小小的盥室,逼仄得仿佛一个转身的大小。尤玉玑再次望了一眼已锁好的门闩,才小心翼翼地跨进浴桶里,让温热的水将她的身子包裹。薄薄的木板几乎没有隔音效果,她像个耄耋老人般动作缓慢,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她在这里沐浴,水声传到外面的司阙耳中,她总是觉得有些尴尬的。只是风雪里折腾那样久,身上到现在还是寒气重重,为了身体着想,不得不泡个热水澡驱驱寒。

温热的水流将尤玉玑拥裹,许久之后,她发寒的身子慢慢缓过来。她小臂相叠搭在桶沿,脸颊枕着自己的小臂,陷入沉思。

她想起《云陵赋》,想起司阙曾经的每一篇文章每一句诗词与琴曲。

在她还不算认识司阙时,先认识了他的诗词文章与琴曲。

那时豆蔻年岁,她跳舞时没少用司阙的诗文曲词相伴。在她旋身起舞时,也曾好奇写下那等艳绝笔墨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父亲虽是武将,也是个爱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尤家更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荒唐讲究。她找来司阙的诗词文章,于碧草蓝天微风拂面间一句一句地诵读。

她能背出每一句。

在她还不算认识司阙时,先从他的笔墨曲词里认识了他。

尤玉玑无声轻叹一声。

她忍不住去想司阙从小扮女郎的缘由,再想到他如今成了陈安之的妾,更感唏嘘。

若她将他男扮女装的事情说出去,于他是天大的麻烦。

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身子暖好了,尤玉玑从水中站起身,身上的水珠儿滴滴答答地落进水中。听着这水声,她下意识抬眸隔着薄薄的木板望着门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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