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太头一天见着凌世子扶腰哎呦直叫就眉头紧拧,私下里让郑妈妈寻了杜九娘,说什么“小夫妻热情点也是正常,可是伤了世子爷的身子便不太好了”,如此这般。
这些话杜九娘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到了晚上,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继续将凌太太的宝贝儿子踹去藤椅上睡,反正她是一点儿都不心疼。
如此过了两日,除了凌太太心里不爽、凌世子略有遗憾、石蒜懊恼不已外,杜九娘这边却是皆大欢喜,上下和睦。
到了第四天晚饭时候,杜九娘又吩咐了侍妾们来伺候用饭,还特特地吩咐她们要收拾得好看点。
待到人聚齐,屋内当真是百花齐放万花争妍,一个个都鲜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一般。
杜九娘却是穿了“沉稳大方”的黛蓝色的衣裳,对比之下,高低立显。
凌世子的一双眼睛四处乱溜,就是不往杜九娘身上停。
林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在这种时候明着和杜九娘说。
直到凌世子匆匆吃完饭、嗅着侍妾们身上的香气跑出屋子,林妈妈这才忧心地道:“大奶奶还年轻,这衣裳太过素净了些。”
“我觉得这样极好,妈妈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个不安分的,时时刻刻都在打姑爷的主意。偏偏姑娘是个好性的,看似对她们凶,实则最是宽待她们。”
闪亮大字扭曲着跑出来:神马神马?好性子?她们说的是亲么?是么是么?为毛一个两个都那么说!苍天大地,天理何在!
杜九娘冷哼一声,一掌拍飞了它们,淡定地扯过一块布巾,擦手。
林妈妈停了片刻,似是喃喃自语地低声叹道:“国公府看似风光,却……若姑娘嫁到姬妾少的人家,夫妻二人和和美美地,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杜九娘擦手的动作就停在了那里。
彼时彼刻,有少年对她说,如果她嫁给他,既无公婆需要服侍,也无姬妾庶子需要费心,他必真心待她。
少年的语气那么真挚、神色那么诚恳,在往后不再有联系的许多个日日夜夜,她有时也会忆起。
忆起那时他的话语,忆起那时他认真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旁人对她好,都是有原因的。
或是因为她是亲人,或是因为她是主子。
而他,明明是她算计了他、是她害他到了那一步,他却不计较,只因是他有错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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