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肃郎扬声问道:“她家车夫如何了?”
“好些了,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路上全是泥,根本没法走人,他若想回去报信,那可要费好大的劲儿了。”
庄肃郎微微颔首,大耳和尚三两步跨到他跟前。
和尚落脚之处全是泥脚印,庄肃郎皱了下眉,大耳和尚嘿笑道:“公子,今儿听禅师父布置了些功课,无垢实在听不太懂,还望公子爷指点一番。”
庄肃郎“嗯”了声,说道:“老样子。”
无垢和尚摸了半天掏出两个铜板,惨兮兮地说道:“公子,您那么有钱,就不用我这点了吧?”
庄肃郎点点头,“确实不缺。”就回去坐下了。
无垢和尚立马谄媚起来,好说歹说,硬塞到他手里让他收了这两个铜板。
杜九娘疑道:“那些银子就你一个人用的话怎么也够你使上好些年了,怎地还贪出家人的两个铜板?”
她说的是当初给庄肃郎的那些银子,无垢和尚却道:“什么银子?”
庄肃郎开口欲言,杜九娘对着他摇了摇头。庄肃郎偏过头,就也不说了。
无垢和尚自顾自说道:“哟!老和尚知道姑娘说的是什么银子了。公子的这层关系,老和尚以为外面只有咱一人知道,如今看来,姑娘也是知道的。”
庄肃郎重重咳了声,狠瞪了无垢几眼。
无垢浑然不觉地道:“话说七年半前,上元节晚上,公子得了一笔横财,然后被山贼给盯上了。”
杜九娘掐指一算……七年多前上元节,可不就是她给庄肃郎那一百两银子的时候?
她惊讶地去看庄肃郎,却见庄肃郎正拿起笔杆要去敲无垢和尚。
少年见她满脸讶异,说了句“不要紧”,顿了顿,收回笔杆。
无垢和尚还在那儿自言自语,“……原本公子说自己是知州之子将那些人吓退了,谁知来了个不长眼的家伙,一眼认出公子是谁,当众说出他父母已经过世、如今孤身一人之事。那些山贼眼冒贼光,就把财物贪了,又将公子爷给抓去了!”
杜九娘哪知道自己一片好心给他招来祸事?忙问庄肃郎道:“你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庄肃郎摇摇头,看了眼无垢和尚,欲言又止,最终深深叹了口气,抱起书本背过身,自顾自回屋去,不理他们了。
杜九娘只得去瞧无垢和尚,恰逢无垢和尚猛地一拍桌子,惊了她一小下。
“没为难他!谁敢为难小公子啊!后来小公子日日给山贼们念经书讲佛法,他们就被小公子给感化啦!”
杜九娘心说被感化了好啊,“于是他们都不打家劫舍了?”
“不啊,怎么会呢,”无垢和尚用“姑娘你见识太少”的同情眼神看着杜九娘,“那些山贼被小公子感化了,直接认了他当二当家的,时不时就送银子给他来花。就连小公子去参加什么什么考什么什么试,都有山贼的人暗中跟着一路护送。你说,小公子又怎么会缺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