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扬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赵氏将那声叹息收入耳中,深吸口气款步走上前来。
“长公主特意等在这儿,莫不是为了叙旧吧?”她神色淡然,语气却是生硬的,“只是臣妇夫妻二人旅途劳累需要歇息一番,闲聊怕是不行的了。若是长公主没有旁的事情,臣妇夫妻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赵氏的声音那样冷,而长公主的笑容那样地娇艳,罗纱刚缓过神来,脑中突然就闪过了“以卵击石”这四个字。
眼看着长公主眸中渐渐起了凉意,赵氏却还要张口欲言,罗纱忙急急唤了声“大伯母”。
在场几人齐齐向她看来,罗纱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那四个字此时是万万说不得的,只能另想办法。
眼看着场面就这样僵了起来。
几个头次见面的长辈都在静静望着自己,罗纱有些微的心慌,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大伯母。”
“你说。”赵氏对着她时的语气倒是稍稍好了些,但也绝对算不得温和。
想想也是,她们夫妻二人本就因了老夫人和叶之南的缘故而在多年前搬出了叶家老宅,不待见叶之南的孩子,实属正常。
罗纱一时间接不上口,手里冒出薄薄一层汗来。
她和赵氏完全没接触,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加上长公主和叶之扬也在盯着她看,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她在脑中衡量了一下下后问道:“我想请教大伯母些,嗯,针黹方面的问题。”罗纱想着,女子一般都比较擅长这个,说这个大致不会出岔子的。
哪知她这话一出口,赵氏的脸色立马变得古怪起来,穆景安低低笑了下,叶之扬居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本来到了这儿,虽说罗纱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气氛反倒是奇异地和缓些了。
可长公主掩口笑着,纤指遥点了她道:“你还丫头太坏了,要知道,叶夫人最弱的便是女红了。”她翘着嘴角,露出嘴边梨涡,笑看着赵氏说道:“当年叶夫人做一件外袍,都要花去一年多的时间呢。”
她口中的事情,其实京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这话旁人都可以在赵氏面前提,都可以拿这件事来同赵氏打趣,唯独长公主不行。
她心中也明白,可还是忍不住想拿着话语当利剑去刺赵氏一番。
眼看着赵氏当真生了气,双手紧握逼近长公主,就连叶之扬拦了下都被她甩了开来,罗纱心头跳了跳正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穆景安却是摩挲着折扇的玉骨缓缓开了口。
“叶大人夫妻情深,叶夫人虽不擅女红,却能为了让叶大人在赶考之时穿上自己亲手做的外衣而不惜耗费一年多的时间与心血,不说旁的,单是这份用心,就担得起‘良师’二字。”
说着他侧首朝罗纱一笑,“往后你好好学着点。”
赵氏看着穆景安和罗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然平和了许多,再看长公主,眼中反而多了一些同情。
她静立了会儿,终于有所动作,却是向长公主行了个礼,淡淡说了句:“臣妇告退。”也不待长公主说话,拉过叶之扬走了。
叶之扬自始至终,除去行礼问安外,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