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晏眉目不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下一秒却忽然闷哼一声。
把手里的菠萝罐头放下,阿笙蹙着眉头几步赶过来,果不其然就见到他手指微肿,应当是把火腿放进锅里炸的时候,不小心被油点溅到了手。
她拧开水龙头,抓着崔珩晏的手在冰凉的流水里冲洗,嘴里不住地念,“说了多少次不要下厨了,是外卖和阿姨做的饭不香吗?下回我不在的话,你自己受伤了可怎么办?”
原本微烫的手指在自来水的冲刷下渐渐降温变凉,阿笙清妍的半边脸落在厨房朦胧的光下,落在他手指的目光细致而专注,就连垂下来的根根细弱的睫毛也是认真而仔细的。
微粉的唇瓣轻轻开合,因着刚才在吃糖水,嘴唇上还有清淡的水色,嗅一下应该有不知名花草的芳香。
手指的温度在降,可是耳边的温度却莫名其妙蒸腾起来。
崔珩晏轻声说:“可是我想给阿笙烧菜吃。”
对上女孩微讶而骤然抬起来的双眼,他凑近,黑色柔软的发丝贴近她宽大的校服袖子,“而且,阿笙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吧?”
蓝白相间的校服质量并不算太好,少年的发丝贴近就染上静电,反而与她更为密不可分,好像成了她的一部分一样。
小的时候总是会这样简单地说出永远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会害怕未来的荆棘丛生。
但是那时候,油锅噼啪声炸着剖过十字刀的章鱼小香肠,俗世的烟火味侵扰他身上散不去的杜蘅味道,窗外三两只野猫在上演合奏曲,吹过来的晚风是树枝上开的晚香玉。
崔珩晏简单地问了,于是阿笙也简单地答,“嗯。”
阿笙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吧。
嗯。
然后他乌沉沉的眼睛一下子就变亮,这样亲近的靠近落在窗格上就是唇齿相接的模糊剪影,连发丝都要紧密地相缠。
崔珩晏面上温柔而处事不惊,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愈发惹人注意,无论是在教室里还是在球场都会惹得人驻足偷瞧,可是无人知他心里这样怕。
怕阿笙会离开他。
但是他好像短暂地忘记,比起这样的事情,好像他先被死神带走是会更早发生的事情。
第二日。
阿笙和百叶手挽手去吃食堂时,意外地发现常坐的地方已经被萧易远给占据。
“真是讨厌死了,就没有谁能管管他吗?”百叶小声骂人的时候,阿笙正在挑选午餐的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