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余到底不是心直口快的阿裕,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眼见着这碗药都见底的时候,问了一句,“公子,那我就先把这碟蜜饯收起来了?”
反正公子也不爱吃这些果子。
闻这个酸酸甜甜的味儿,他倒是有点馋,想要当零嘴吃两口。
阿笙刚收回碗想要起身,就又被同一只手拉住了袖子。
崔珩晏的指骨凸出的形状都很分明,尤其他现在虚弱,更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味道。
惹得人只想心疼地叫一声“乖乖”。
崔珩晏放低的声音是轻轻的,但只是一个字就让阿笙再挪不动脚。
“苦。”
从公子嗓子里吐出来的字节,从来都是清雅而悦耳的。
然而他现在只这么可怜兮兮地讲一个字,于是抬起来的颅顶上,乌黑的发旋都能牢牢诱住人的视线。
阿笙:“那公子想怎么办?”
崔珩晏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觑着之前被阿笙拿开的那碟蜜饯。
她气笑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的,要是喂药的话,就不再抱怨苦了。”
“是谁说的?”崔珩晏很无辜,“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补充道:“病人的记性一向不太好,阿笙你要多体谅。”
阿余都想要捂住自己的眼了:除了年岁渐长,一起变厚的,还有公子的脸皮。
然而阿笙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没事,我来提醒公子,这话就是半刻钟前你自己说的。”
“真的吗?”崔珩晏虚弱地咳了两声,“当时的我可能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耐苦程度。”
病美人的样子当真是寂寥又难过,让人恨不得把心都给捧上去。
不过这病美人还有满肚子的歪理邪说,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胡搅蛮缠倒是一套套的。
阿笙定定瞅了他一会儿,忽然匪夷所思道:“之前你都让谁喂?你们院子里头也没有几个侍女,难不成公子还要让阿余喂你吗?”
很久违的,公子的脸再度黑了。
无辜的阿余痛苦抱头:声名被害。
还喂公子?他没被崔珩晏丢去喂熊瞎子就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话虽是如此,阿笙还是探过身,将那碟蜜饯勾过来,喏一声:“想吃多少吃多少。”
公子璜玉白的手安安分分搭在自己的腰侧,动都不动一下。
然后他张开了嘴。
阿余:最近新学了一些词语,刚好能完美地概括出公子的这个举动。
丧尽天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恬不知耻,没皮没脸,灭绝人性,厚颜无耻,眼睛要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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