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是哪里话?”这如夫人不以为意,“能叫您母亲,是他们的福气。我到底也只是个滕妾,等到新妇入了门,到底还是一样的。”
崔姑母浅浅颔首:“你这样想很好,切莫学了当年的我那般痴傻。”
旁观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不仅没有刀光剑影,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相谈甚欢、就是聊了半天,一言都不曾提起维系两个人最重要的人物,李四老爷李垂文。
旁边的宴会主人崔大夫人坐不住,温声问道:“听闻这李四老爷最近又给您打了一支芙蓉翡翠的束华簪,当真是心意可贵。”
“和夫人相聚这般大好的日子,提他做什么?”却没想到,如夫人皱眉挥挥手,像是完全不介意这份人到中年的荣宠不衰,“一根簪子他也就是挑个花式和颜色,旁观着匠人来打磨,这算的上什么心意?”
如夫人回眸看崔姑母,笑语盈盈:“这份心,都比不上夫人为孩子们亲手缝纫的虎头鞋来的费事,就因为他是个郎君,就变得可贵了吗?”
崔姑母淡笑着点头:旁的不论,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子的。大人的龌龊事情,也从来累及不到稚童的身上。
崔大夫人一噎,只觉得自己是好心被人给当成驴肝肺,再说不出来话。
仿若当年闹得那般凶狠的事情,都已在这场宴会的谈话中,一笑泯恩仇了。
直到筵席结束之后。
如夫人要珊珊离场后,蓦地被人给叫住。她摩挲着自己的丹蔻,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听这着湘妃丫鬟衣裳的婢子说完话后,银铃般轻笑了一声。
也难得这如夫人即使是这么多孩子的娘,依旧有一把少女的清脆声音。
她正视丫鬟一眼,“你倒是乖觉,哪里看得出我和夫人,哦,就是你们口中的崔姑母不合了?”
“崔大夫人从前差遣过我,”这丫鬟不急不躁地蹲身回答,“奴婢大胆猜测,这些年里头给崔姑母下药的人,都是您的示意吧。”
如夫人没做回答,只是接着曼声问道:“你待如何?”
丫鬟咬咬牙,扑通跪了下来,“若是夫人想有什么差事吩咐,我自愿为您赴汤蹈火。”
她抬起头来,眼睛灼而亮。
“只一件事,希望您能许给我些许手指缝里来的银钱。夫人救命之恩,奴婢结草衔环而报。”
如夫人好奇道:“你怎么就求到了我头上来?”
湘妃色衣裳的丫鬟沉声道:“说句僭越的话,因为奴婢心下觉得,您和婢子是一样的人。而崔大夫人做下的种种,不过都是在拙劣地模仿夫人您罢了。”
摩挲手指的动作一顿,如夫人笑道:“这崔姑母又哪里对不住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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