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人丹蔻在日光下折出朱红的光,“不知道姐姐可愿割爱啊?”
崔大夫人声音细柔,好像是个询问的语气,可话尾却是往下降的笃定。
原本喧闹屋内一时沉寂下来。
沉默良久,阿笙之前添的百濯香气味都变淡,崔大夫人没有直接回复,反而问花锦:“好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花锦给她磕个头:“奴婢都听夫人的。”
这便是想和崔大夫人走的意思了。
来不及等崔姑母应答,双桃急慌慌地冲出来:“夫人,我们这里的人手也不够,还是让花锦留下来吧。”
袖手在旁边看着的崔大夫人瞥她一眼,笑意不变,“你倒是忠心,不知道你老子娘可还好?”
双桃轻轻屈膝,“劳您挂念,奴婢家人都尚好。”
崔姑母有心想问崔大夫人是怎么和双桃有联系的,可眼下也不是时候,她拍拍还跪着的花锦的胳膊,“好孩子,你自己拿主意。”
阿笙便上前搀扶起花锦,双桃有意想接着说,可是发现崔大夫人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最后还是张了张嘴,当了个会说话的哑巴。
起身后,花锦神色不变,还是恭敬道:“奴婢都听夫人的。”
崔姑母就明白了,她淡声对衣着雍容的崔大夫人道:“你都叫我姐姐了,我还能说不吗?”
这“姐姐”还是崔姑母未出阁,而崔大夫人刚入门的时候喜欢的称谓,但自从崔姑母被下堂后,崔大夫人就很少这样称呼她了。
懒怠看大夫人微微愣住的神色,崔姑母揉揉自己的额头,也不再看,“花锦你便收拾好东西跟着大夫人去吧,多听多看少说话,好好伺候,她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也不多言,花锦默默又磕了个头,回去收拾包袱了。
崔大夫人心满意足,将浑圆细润的手搭在归春胳膊上,就在要转头迈过门槛时,却又对着旁边侍立的阿笙笑道:“也是借着这个花锦的光,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那许大公子却是在寻一个丫鬟。我问过管家婆子,咱们府里头没有个叫阿盛的丫鬟。”
崔大夫人不徐不缓走过去,“可是听那许公子的描述,我倒是觉得更像是朝霞映雪的阿笙了。不说旁的,便是崔府里的小姐们,怕是也寻不到谁能比你还花颜月貌。”
不管心里是怎样百转千回,阿笙面上不表,屈膝沉声:“夫人谬赞,可婢不识得这许大公子,也不是阿盛。”
微微笑起来,崔大夫人走过她,徒留香氛阵阵,“许是我弄错了,阿笙你可得好好伺候崔姑母。”
一直等到迎春的衣角也消失在春色里,阿笙才面无表情地起身,挑了块新香料搁在小炉里,“也不知怎的,这屋里的香味熏得我脑仁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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