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春擦净眼泪,收拾好情绪,对默默无言的阿笙道:“阿笙,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笙笑起来,依稀是旧年岁里,两个小姑娘碰头,计谋好作为同窗,如何骗先生就为了躲懒的样子:“我也需要你的帮助,留春。”
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年因时光留下的隔阂,便被一双笑靥碾碎,她们依旧是并肩而行、互相依靠的同伴。
纵然道不同,也可以互相搀扶着走过这段艰难岁月。
等到留春戴上面纱,又是深深一拜这才离开后,便只剩下两个人了。
崔珩晏忍得,阿笙可憋不住了:“还没有恭喜公子有了个新妹妹呢。”
公子璜弯唇:“阿笙若是想叫哥哥,我自然也乐意应下。”
想得美。
阿笙别过头去想要离开,却被崔珩晏抓住袖口。
他声音放的低沉,在茫茫夜色里显得却更为清幽冷寂:“你为何从来没有提及这桩婚事,你是不信任我能帮你解决吗?”
这帽子可就扣大了。
阿笙避而不答,可是看着崔珩晏手指搭在自己的腕侧,她便脱不开手了。
其实,那玉白手指的力道并不重,只要轻轻一掰就能甩下。
话虽如此,她终究是不忍心再迈开脚。
阿笙缓缓停住脚步,声音轻轻。
“哥哥。”
这两个字,比春日最为柔细的雨,还要绵,还要弱。
可一时之间,却仿佛全天下的云团都汇集到这个方寸之地,淅淅沥沥的雨浇成雾丝,将谁的心细细密密缠裹住,便再也挣不开、逃不离。
崔珩晏的唇角轻挑,呵出来的那口气息却温黁:“怎么了,妹妹?”
惊住了的阿笙把手蜷成团,搁在脸边遮挡住升腾的浅绯。
公子怎么越长大越恶劣?果然还是小时候好,那时虽是性子敏感些,还爱哭,有时还对自己喜欢皮相好的郎君这点看不上眼,可也比这副毫不害羞的厚脸皮强。
明明是阿笙自己调侃对方在先,却受不住对方真的应承下来,她羞恼抬起鞋履,“可别再这么叫了,若是让大夫人听见,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个女儿,那我可真的完蛋了。”
烛火晖晖,望着女孩的纤细背影远去,崔珩晏的笑意淡下,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总有一天。
他的想法还没勾勒成型,便看到那前行的女孩停下,转过头来,虽是脸颊依旧微红,可还是冲他说:“你怎么还不过来?”
崔珩晏的嘴角笑意再度绽开,那亮色烧的比火把上的烛焰还要艳,教人看了便要淡忘世间所有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