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淋淋的鲜血,滴滴答答流淌。
车子撞毁护栏,跌落山崖,幸运的是,落在一处斜坡,后座的安全带使沈明沈程免除了大部分伤害,沈明陷入冲撞后的昏迷中。
“爸,妈。”
沈程艰难抬头,看向前方。
沈父一只手搭在方向盘,在情急关头,打了转向,将最危险的境地留给自己,另外一只手,则在最后关头,握住了沈母的手掌。
他的脑袋无力的低垂,脖子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鲜血从他的口鼻处不断滴落,染红了整个胸膛。
“阿明,阿程……”
沈母嘶哑的声音里也带着血,发出微弱的喘息,整张面孔鲜血淋漓,一根树枝穿透她心口,一呼一吸间血沫不断涌出。
她努力回头,看了儿子们最后一眼,对醒着的沈程轻轻摇头。
“沈谦……”
沈母康雅最后望向丈夫沈谦,牵着他的手,闭上双眼。
几个小时后,医院。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疲累而无力的摇头。
沈泰远踉跄两步,晕过去。
管家等人和一众下属手忙脚乱,医生马上进行急救,走廊上陷入另外一场混乱。沈程与沈明跟在后头,看着沈泰远被推入急救室。
沈泰远从昏厥中醒来,老泪纵横,无意识喃喃道:“好端端的,去什么游乐园。”
沈程与沈明守在床前,伤处缠着绷带,衣服上遍染可怖的血迹,两人奇迹般的只有一些外伤。
沈程面色惨白。
“都是你!”
沈程侧首,沈明眼中带着浓烈的恨意,朝他低低开口。
“不是你,他们不会死!”
“都怪你!”
双亲尸骨未寒,沈程与沈明在医院里狠狠打了一架,打的惊天动地,地动山摇。
“都是无心之言,不要往心里去,”沈泰远后来叹息道:“不是你的错。”
沈明后来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不对,低头向沈程致歉。
沈程没说什么。父母葬礼结束后,沈程便病了,发烧,心悸,反复做噩梦,在他内心深处,始终回响着那句:都是你。
后来情况稍好后,沈程立刻申请去国外留学。
这一去便是多年。
在异国他乡的岁月里,教育,学识,自我的调整,成长……沈程逐步能够理智客观,知道那只是意外,也明白沈程与沈泰远并非真心责怪。但理智客观是一回事,感情上又是另一回事。
谁说过,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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