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方才端然是一副不讨得结果不敢回宫的样子。
待得谢云苔客客气气地将六皇子送出府门,周穆终于也回来了。他下午被苏衔差去暗营的分营传话,这分营位在京郊,往返一趟路途不近,周穆一路策马,回来时一身尘土。
“今晚你多守一会儿,我去歇一歇。”将晚上的差事也托付给谢云苔,周穆便去沐浴更衣准备歇息了。谢云苔看得出他一脸疲色,心觉帮忙也没什么不对,就又回了书房。
书房里,苏衔正倚在靠背上,阖着眼睛。一只脚蹬着桌面,蹬得椅子只有两只后腿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谢云苔行至他身边,小声询问:“公子困了?今晚若是没事,早些歇息吧。”
苏衔没睁眼就笑:“行啊,你给爷暖床啊。”
谢云苔:“……”
接着,那双眼睛睁开来,清明有神地望着房顶,呢喃自语:“陛下不会问他的。”
“……什么?”谢云苔浅怔。
苏衔叹息摇头:“陛下不会考殷临晨那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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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六皇子回宫时天色早已全黑,后宫各处的灯火都亮起来,映出一片通明。
他生母已故,独自住在望远阁,临近院门口时,身边的近侍迎出来,一脸的急色:“殿下这是去哪儿了?下奴好找。”
殷临晨面上仍带着笑意:“今日父皇给了我一篇文章让我读,我有几处不明,见是丞相写的,便去请教了丞相。来日父皇若考起来,我是答得出的。”
他语中的兴奋溢于言表,那宦官却是一滞,略带愕色:“殿下,丞相……?”
殷临晨脚下顿了顿,怅然叹息:“丞相还是顾着我的。”
安西这个差事,让大哥与三哥去办不稀奇,却如何会轮到他?父皇让他一起去,只能是丞相提的。
宦官面色难看:“可先前那些事……”
殷临晨神色一黯:“不许再提了。你不提我不提,谁会知道?”
知道那些事的,原也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外加一个死人。
宦官心领神会:“下奴谨记。”
殷临晨不再多言,举步走向屋中。屋中陈设简单,眼下正值早春,天气还有些冷,炭火却因被克扣不得不减量大半,这会儿显得凉飕飕的。
还是丞相府里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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