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服顺笑道:“吃慢些。”然后看着顾颜卿道:“你是我的儿,日后这相府自然是要交给你的。”
“可是父亲对大哥……”
顾服顺原本和蔼的面色一变,“他是你大哥,你是我的儿,你们是不同的。”
顾颜卿知道,自己又戳到了他与父亲之间的心结。顾颜卿嘟囔道:“父亲为何对大哥那样好。”
顾服顺面色微沉,却没说话,只道:“你知道你前些日子救的那个小娘子是谁吗?”
顾颜卿摇头,然后一怔,“父亲怎么知道我救了一个小娘子?”
“这京师里头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那个小娘子名唤李景穗,是李阳的孙女。”
“李阳老先生的孙女?那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她?”顾颜卿面露惊愕。
顾服顺沉吟半刻,“二郎,你可知,何为奸,何为忠?”
顾颜卿低头,嗫嚅着没说话。
顾服顺笑道:“你是想说,我是奸?”
“父亲自然不是。那是世人愚昧。”
“对,外头那些人,愚笨不堪,怎么知道我们做的事。这世上本无忠奸,只因世人评说,便有了忠奸。世人所唾是奸,世人所赞是忠,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忠奸之人。只要入了这世,忠奸善恶,谁又能分得清。”
“只有顺势之人,才是聪明人,才是圣人的忠臣。”顾服顺伸手拍了拍顾颜卿肩膀,“二郎,你也是时候懂事了。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而做这些事的时候,难免要牺牲无辜。可死一个人,能活更多的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顾颜卿似懂非懂地点头,“父亲说的话,孩儿自是听的。”
“好孩子。”顾服顺起身,“春闱将近,你也该入仕了。”
……
今日天晴风暖,顾韫章手持竹制鱼竿坐于岸边。男子一袭宽长春衫,盘腿而坐,姿态悠闲雅致。
湖面如镜,轻漾清波。绿水涟涟,群鱼嬉戏。
身旁路安捧着鱼篓子正与其说话,“郎君,左丞用了安插在卫国公府里头的暗桩。那暗桩藏的可真深,若非此次以秦氏引蛇出洞,咱们恐怕还找不到呢。”
顾韫章持鱼竿的手纹丝不动,“顾服顺手段老练,卫国公虽手握兵权,但心计上还欠了些火候。幸好那位归宁侯还有点脑子。秦氏死在卫国公府,这事已经捅到圣人那里去了。秦氏的案子交给了刑部,高宁的案子也已入了大理寺。”
“这位圣人也是好手段,四两拨千斤。秦氏的案子入刑部,就相当于给卫国公府放行。高宁的案子进大理寺,也就相当于进了顾服顺的地盘。不过高宁这案子,刑部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松口。先让他们咬一阵吧,等咬得圣人烦了,这案子也就该结了。”
说到这里,顾韫章一顿,“那秦氏的事查清楚了吗?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去卫国公府。”
路安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是因为,葱。不对,是兰,也不对,这到底是葱还是兰呢?”
顾韫章微偏头,双眸似乎透过白绸落到路安身上,“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