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尚年幼,对此并不知情。只知家中拮据,父母亲无论多紧张,都会留出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你父亲得了尿毒症,每次透析五百元,当年还未纳入医保。后来又得了前列腺癌,这笔治病的钱又是从何而来呢?”宋良玉又问她。
“父亲得尿毒症之时,我已读了大学,每天课业结束会去打工,也写各种稿子赚钱,勉强得以支撑部分费用。”
“你知道你父亲看病究竟要花多少钱吗?”
林春儿看着他。面前这个老人似乎知晓一切,他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轻视灼痛了林春儿的眼。
“抱歉叔叔,我不知道。”
宋良玉了然,又缓慢问她:“你为何要做公益?”
“因为读书时有好心人每月寄钱给我,助我完成了学业。所以我想报答社会。”
宋良玉点头:“你倒尚存最后一点良心。”
你倒尚存最后一点良心。这句话,如刀一般深深扎入林春儿的心脏,令她透不过气。她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腿上,红着眼看宋良玉,这是她能有的最后的体面了。宋良玉仅仅问了几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直戳林春儿的心脏,那是她不愿回首的往昔岁月。
宋良玉又看她良久,低头为自己斟茶,而后缓缓说道:“你母亲得癌症,到了最后两年,你家中已拿不出一分钱。你却十分不懂事,整天想着情情爱爱,想拉宋秋寒下水。我找到你父亲,提出资助你的家庭,后来你母亲病逝,你父亲不幸染病,他更是负担不起你大学的学费,是在我回国接秋寒去美国的那个夏天,我只略微迟疑,你父亲便跪在我面前,生怕我不愿给他钱。你父亲本可以不下跪的,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就是这么卑微。这种卑微的家风可曾遗传到你身上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求你父亲管住你,不要影响宋秋寒的前程。你父亲答应了的。”
“你读大学时,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钱,五百至八百元不等,汇款的人署名凉遇。是我。”
“我很开心看到当初被我资助过的你而今成长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但如今我不会再给你们林家一分钱了,我也不会允许你林家从我手中拿走一分钱,包括宋秋寒的。我看过你写的内容,你号称懂得报答也算一种良心,现在我要求你报答我,离开宋秋寒。让他回到美国去奔他的大好前程,至于你,以后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宋良玉讲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轻飘,却一字一句都带着刀子,一刀一刀扎进了林春儿的心脏,令她那颗心瞬间鲜血淋淋。
“我不做交易。”林春儿轻声说道:“我和宋秋寒的感情不是交易。”她想起在飞机上,宋秋寒对她说:“那年我在你后背上写的字是我爱你。”那时的她告诉自己,不管他日是劫是难,且在当下当做馈赠。然而林春儿知道,当下,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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