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个疯子。”

姜妍站在奥兰酒庄的大门外，看着眼前这座被特意装饰成路易十四时期欧洲乡村城堡的酒庄，弹着舌头刻薄评价道。

“难怪最近都在推荐这里，说是什么出片圣地。”程思禾感慨道，她震惊于满场的侍者都装扮上浮夸的贵族服饰，甚至还顶着洒满了香粉的浅色假发。

她拿着手机各种拍照，自拍嫌不够，又把手机交给苏怡拜托她帮忙，“…一定要把美颜开到最大哦……据说特意从欧洲请了顶级设计师，完美一比一复刻欧洲中世纪城堡……”

“完美复刻？够不够完美还是要看细节，一会儿我要去瞧瞧马桶旁边有没有挂一根够公用麻绳用来擦屁股。”

姜妍边说边歪头去看小美人，程思禾的pose摆得称得上网红模版，可小美人却笨拙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取更好角度。

“……手再压低一点…”她的手覆上了小美人的手背，手把手教她调整，“你看这样是不是显得腿更长了…”

姜妍看着小美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意识到这种基本每个人都熟练掌握的技能，对她而言确实是个盲区。

毕竟她的小美人拍照根本不需要什么美颜角度，手机自带摄像头怼脸随便拍，也一样美得触目惊心。

“苏怡，你也来了！”

姜妍抬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哦，是个熟人，小美人的同学，那个装模作样的女O，乐篱。

她正挽着一个男A的手臂，对方背对着姜妍跟什么人点头示意着，乐篱撒娇似的拉扯着他的手臂，男A转过头了，视线径直略过其他人，落在姜妍脸上。

他咧嘴微笑，露出森白整齐的牙齿。

那是个满怀期待、更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姜总，好久不见。”

眼前的孙潮生，跟姜妍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更年轻，头发蓬松卷曲，完全没有被发胶固定，也没有戴那副用来伪装的金丝眼镜。

可那冰冷如巨蜥、如同无机质的浅色眼睛，只是轻轻瞥过来，姜妍便如坠冰窟，上辈子那些痛苦到令她作呕的记忆就像是从深海里冒出来的失控狂躁怪兽在她脑子里嘶吼。

不过怪兽并没有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猖狂太久，它很快变得醉醺醺的，迷糊地原地打转，然后晃晃悠悠地一头栽倒在地上，蠢笨地打起了绵长呼噜。

小美人刻意释放出的信息素救了她，那令人迷醉的甘酸酒香刺穿了她身上复杂抑制剂组成的重重封锁线。

“你还有点用嘛。”她没好气地评价，还在郁闷于小美人的奸计得逞，完全不知道反省自己定力不够。

“姜总有兴趣参加一下酒窖吗？”孙潮生向她发出了邀请。

“当然。”姜妍假笑着回应，小美人却是一脸的担心，姜妍捏了捏她的手，小小的安抚。

“跟你的同学逛逛吧，记住不可以喝酒哦。”姜妍巴不得小美人离孙潮生越远越好，孙潮生看她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我会帮您盯着她的，姜阿姨。”乐篱在旁边甜甜地帮腔，刚喝了一口香槟的程思禾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直接喷了出来，在后面咳得惊天动地。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姜妍瞥了孙潮生一眼，“孙总品味…”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孙潮生的眼神像钉子似的扎在了乐篱的脸上，乐篱的脸一瞬间便褪光了血色，姜妍甚至觉得她会马上大哭起来。

“欢迎光临我的王国。”孙潮生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妍。

姜妍差点笑出声，原来他让侍者带自己兜了一大圈再到酒窖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浮夸的出场方式。

更让姜妍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自认为拥有上帝人格的心理变态者，居然真的给自己打造了一个铁王座，荆棘与玫瑰互相缠绕，还有折断的权杖跟腐朽的宝剑作为装饰，甚至都没有加个像样的软垫。

“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姜妍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心理科，还有肛肠科。”

孙潮生低低地笑着，笑声在胸腔里嗡鸣，“你可真让我意外姜妍。”

“从我想起一切的那天，我就开始期盼着见到你。”孙潮生站了起来，挡住了身后的光线，浓黑的影子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压了过来，姜妍牙根紧紧咬住，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你也记得的，对吧。”孙潮生死死盯着姜妍的眼睛，他就算现在掏出一把勺子，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吃掉，姜妍都不会觉得意外。

“‘带着过往的珍贵记忆重新再活一次’，多么梦幻奇妙的经历，我们都是幸运儿，对吗？”

“是的。”姜妍难得认同他的想法。

“你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