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龙扭头看她,咧嘴半笑半不笑的,像在说:你儿子是愿意了,若人家姑娘不愿意呢?
还真是如愿以偿了。
毕竟文家愿出八十八万八千的彩礼钱,外加小两口的婚房和新车。这对经济环境不好的甄妮家无疑是雪中送炭。
甄妮的爸爸曾经是毒品调查科的一名警察,在本市做过线人,在执行人生的最后一次任务后,他遭到报复。
被他检举的毒贩深夜到他家淋汽油、放火及一些爆炸物。经历过那一晚的方圆几里外的邻居都记得,他家“砰砰砰”的像放烟花一样爆炸,市局消防扑腾了半小时才浇灭、停歇。
他们的家就这样没了,差一点,连在房间熟睡的甄妮也没了。那一年,甄妮12岁。
那时甄爸爸在火灾中用后背为甄妈妈挡掉一支冲天来的灯架,伤得非常严重,现在身体都还打着钢板,属于四级残疾,离岗后只能靠补助金和甄妈妈打工维持生计以及供甄妮上学。
甄妮愿意嫁给文涛,除了妈妈说的:“你看,八十八万八啊!你就等着你们班有谁结婚是超过你的?”还有一点,是她对文涛的第一印象不错——她有灰姑娘情节,觉得处于困境逆境时一定会等到英雄的降临。
而且英雄不能太温柔的,要神秘的,冷冷的,酷酷的。
但最终说服她的还是文涛的一个小举动。有次她站楼梯踉跄,身子往后倒,他马上站到她身后,张开双臂做防护似的虚虚圈着,绅士地没有碰到她。她还重重踩了他一脚,他一声不吭。
“嫁吧!嫁吧!”甄妮当时在心里说。
那么结婚后的日子也就摆在眼前了。甄妮平时等不到他回来,但也不用伺候公公婆婆,倒也比很多做儿媳妇的人自在。只是她难得和丈夫回来一趟,努力表演生力军这件事一定又被纳入了重中之重。
像昨晚一样,甄妮积极地忙前忙后,生怕有人说她懒,一会儿煮水分茶,一会儿进厨房捣腾一阵,切两根葱。等厨房传来“砰砰砰”的陶瓷盘子落地声,松偀太太站起来,带着狐疑的眼神就要往里去,文涛说:“别说她。”
松偀太太愣了一下,很快又想明白:就他个死样子,有老婆都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十项全能?她这做婆婆的向来宽容。
吃过中饭,公公和文涛出了一趟门,甄妮把好不容易抢来的碗筷洗干净后,到书房摸了一本《孙子兵法》回到客厅坐着,佯装看得很认真。
其实她怀疑这家人的品味。文涛不像是个爱看书的人,而公公好像也没有看书的时间,婆婆嘛,料想她对看剧的兴趣多于看战争谋略书,但书房里就是有很多崭新的书籍,在书架上码的整整齐齐的。
还有,这家人喜欢陶瓷古董,在书房旁边的隔间摆了几层,下边一层玻璃柜子又是各种躺在黄色棉布上的玉石。
难不成他们喜欢在家里开展览会?
甄妮也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了。还拿婆婆爱看音乐剧来说,每次文涛一回来,她都会拿出四张门票,宣布大家一起去,大剧院门口不见不散。
天哪!年轻人有几个具备这种情操的?还要盛装一番,到那儿瞌睡虫上脑,前后左右都是黑压压的男女,个个神色凝重或泪盈于睫,自己一头乌云,想抬手抹眼睛又觉得怪怪的,不抹也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爱把休闲时间花在网购、刷短视频了。
当然,这里的年轻人不包括文涛。他是个深山野人,从国外回来,身上带一部按键手机。但他确实孝顺,会耐心地陪母亲看音乐剧。
甄妮头昏眼花地翻了几页书,文涛回来了,公公没回,婆婆这时候也不在。他问了句要睡午觉吗?旋即领甄妮上了二楼的房间。
甄妮坚持睡午觉也要换睡衣,解了文胸、脱了丝袜,换上一套和尚服式的系带长衫长裤,半个身子趴在文涛身上,春光泄漏的胸脯软软地蹭着。文涛叹一口气,“你这样我会有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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