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让霍天北心绪焦躁不安起来,他视线锁住她腹部,“你什么都不用想,日后安心养胎。你能做出私自服药的事,可见也非心软之人。只有一点你要记住,别有歪心思,孩子若是有个闪失,我不会轻饶了你。你情形不是太好,我等会儿给你……”
这是认定了她不想要这孩子?顾云筝越听火气越大,“不用你,我自己会找大夫。”
“赌气还是另有打算?”
顾云筝眼中寒意渐浓,“你不是已认定了我另有打算么?”
“我不敢认定什么,我只是不确定。”霍天北对上她光华凛冽的眸子,“有些事我都不敢深想:例如自我从西域回到这座府邸,你可能就因为要利用我才与我走近,过往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例如你服药可能是一两年之后另有打算,你没想过与我携手一生。那么反过来,我就算是要用孩子牵绊住你,不论你情愿与否,都让你留在我身边,你敢说我有错?”说到这里,含着讽刺的笑意徐徐逸出,“你怀孕是多好的事,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我几个月,为何毫无喜色?”
“过往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顾云筝低声重复这句话。看看,一旦有点事情发生,就能将一切全盘否定。她眼中寒意更浓了,唇畔笑意却越来越深。理智上,她知道不该再继续和他说下去了,心里的失望恼火却激得她无法控制自己,“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了?你对我这般那般的好,不过就是为了要我给你开枝散叶,否则怎么会连调理我身体的事都不肯告诉我?我利用你?对,我是利用你了,用你的名头的确是更方便行事。可若没有你,我照样儿能成事。我现在不后悔利用你的名头,我后悔的是没能将你这个人也利用起来,没能让你也为我所用——即便是不易,我也该尝试,偏偏从最初就放弃了。”
她视线下落,抬手抚了抚腹部,语气越来越差:“再有,这是我的事,胎儿怎样,要看我怎么想。你少在一旁命令我!”
霍天北随意落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一点点用力,恨不得将手下的木料捏碎。需要极力克制,才能阻止自己与她继续争执下去。半晌,他的手舒展开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神色倔强,“不要你管!”
“你自己说说,这话是不是不讲道理?”霍天北耐着性子道,“你得给我句准话。”
“你那么了不起,从来是事先替人决定一切,何须别人给你劳什子的准话。”
霍天北气极反笑,“不吵架,行不行?”他起身到了她面前,俯身托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唇瓣。这样柔软的唇瓣,这样柔弱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如刀子,狠狠往人心头猛刺。
顾云筝试图别开脸,他不允,凝着她,柔声道:“你不说准话,我说,我把话放这儿,你自己斟酌:孩子在,你就在,与你有关的人也能安稳度日。你不想要这孩子,也只管与我直说,我亲手给你开方子抓药,后果你自己想。”明知她听了会炸毛,还是要用这激将法。
顾云筝瞪着他,“你少跟我说生死人命的话,你也没资格要我怎样。我的生死,甚至我的去留,都是我自己才能决定的事。霍天北,你把话说到这地步,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我留下这孩子就意味着我怕死?我还实话告诉你,我至今留在这府中,为的是我以为你我有过夫妻情分,为的是等你回来任你处置给你个交代。贺冲也好,陆先生也好,他们兴许能查到一些事,却不能将我扣在这府中。同样的,你也一样,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