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笑盈盈称是。
顾云筝站起身来,要走的话刚到嘴边,眼角无意瞥见两张字迹迥异的纸张,便拿起来细看,一张自己粗犷有力,一张却是清丽婉约,出自名家之手,内容却是家长里短,她惑道:“是你写的?是临摹的还是效仿的?模仿的吧?”
“是模仿的。”安姨娘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道,“我和家中一个妹妹……从小就开始模仿别人的笔迹……这是因为几个兄长顽劣,不喜做功课。先生、爹娘让他们习字,他们就找我和妹妹帮忙,每次都许给我们心仪已久的名画、古籍。”
顾云筝笑起来。
安姨娘心头略定,语声平缓起来:“我和妹妹帮他们写字的时候,力求与他们的字迹酷似,若是被先生、爹娘发现,少不得要受罚。我也不知怎么的,很快摸索出了一些经验,这几年把这当成了一个癖好。”
安姨娘的话是谦辞。这样的人,是因能够看出每个人写字运笔、布局的习惯,且能循迹写出酷似甚至相同的字。难辨真假的一些赝品就是这么来的。
顾云筝对此大感兴趣,“你把原作拿来给我看看。”
安姨娘依言取来两位名家的真迹。
顾云筝比对半晌,竟是挑不出不同之处,暗自啧啧称奇,身边从没有这样的人。她就又坐下来,一面喝茶一面与安姨娘说这件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模仿别人的字需要多久的时间?”
“三两天吧,可以模仿出几十个字,若是字数太多就不行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
安姨娘见顾云筝只是好奇、惊讶,并不像别人似的,知道她有这嗜好就会不解,甚至会以为她不安好心,对顾云筝的好感更深,解释那两张纸上家长里短的内容,“我也是闲得发慌,想与兄长、嫂嫂开开玩笑,用名家的字体给他们写封家书。”
顾云筝想了想,也觉得有趣,“要是我哪天也想与人开开这种玩笑,你能不能帮我啊?”
安姨娘笑容灿烂,“自然。我这嗜好也就这一点儿用武之地,巴不得常有这种事呢。”
两人气氛愉悦地闲谈了一阵子,顾云筝这才起身道辞,“不好让管事久等,你也赶着出去,改天再找你说话。”又叮嘱道,“回来后好好儿歇息。”
安姨娘欣然点头。
顾云筝见过管事,顾安过来了,喜滋滋地道:“汪先生的学生一大早就去找小的,说夫人说的事他们同意,随时听夫人吩咐。”
“那就好,让汪先生午后去汇春路等我。”顾云筝沉吟片刻,“你去看看他的家眷,有为难之处的话,尽量帮一把。”又深凝了顾安一眼,“汪先生精通庶务,你们两个闲时多请教他一二,会珠算心算自然是好,不会就开始学。另外,用心练字,日后总能用得着。汪先生教你们庶务也不能白教,等会儿你跟春桃支取二十两银子,跟汪先生说明此事,把银子给他。”汪鸣珂最难的是养家糊口,总要找个由头让他有点儿进项,偏生她又用不着他教什么,只好委屈他一二,教两个小厮学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