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夫人哆哆嗦嗦地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要去找他们问个明白……我要问他们为何落井下石……”
云筝笑出声来,“他们落井下石,最起码不用归还云家、你、二婶的银子了,你猜猜看,这会不会是原因之一?大义灭亲之后,兴许还能加官进爵。”
云太夫人面色惨然,像是没听到云筝的话,喃喃地道:“他们答应过我,要救我们,要救云家……我想着拖延一段时间,他们就来了,最起码,老二还没死,还在狱中,云家还没到绝境……”
云筝懒得再与她说话,望着化为火海的家园,继续自斟自饮。
父亲的惨死、母亲的自尽,都是入骨的伤痛。她的心陷入阴霾,一想起就心痛如刀绞。而在剧痛之中,她很快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原来最剧烈的痛苦是这样的,让人无泪,无言。
她又望向正房方向。
母亲从没骗过她。
她出门之前,母亲说会等她回来。
那一句话,竟是诀别之语。
母亲第一次骗了她,她也第一次没有遵从母亲的意愿。
说了要回来,说了要守着父母的。
父母若在天有灵,恐怕不会赞同她今日的做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他们根深蒂固的认知。唯有的一点私心,不过是为家族留下一点骨血,待来日皇上幡然悔悟,家族就又有了希望。
可是如今的皇上,你怎能指望他有悔悟的一天?他不可能不知道姚祥的品行,还是让他带兵前来满门抄斩。
甚至连一点尊严都不想给云家。
幸好,云家有萧让这种共荣辱的人。在云筝看来,萧让才是云家来日的希望。从不怀疑这一点,所以走也安心。
楼前的空地被火光照亮。
夜空中响起鸣镝箭清脆的声音。
袁江要离开了,在与她告别。
云太夫人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再言语,身形萎靡,片刻间竟已老态龙钟。
云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太夫人。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想把这个老妇人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很多时候也想过,死后一定不喝孟婆汤,一定要找祖父问问,为何娶了这么个混账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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