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章嫣取出一条帕子,让云筝看,“你这个不碰针线的,眼光却很毒,看看我这绣活做的怎样。”
云筝笑着接到手里,见帕子上绣的是小猫滚绣球的图样,针脚平整,图案鲜活,由衷赞道:“果真是大有精进,真不错。”随即就将帕子收入囊中,带着点儿无赖地道,“你得送给我。”
章嫣随之笑起来,“知道你最喜欢猫儿图样的绣品,本就有意送你给的,只是怕你看不上眼。”又解释道,“我有所精进也是你的功劳,你推荐的郑师傅绣艺高超,我娘早已将她请到府里了。前几日你过去,我竟忘了跟你说。”
云筝笑意更浓,“这样说来,郑师傅是与你很投缘了,不投缘的她就会敷衍了事。我说她绣艺精湛,有些人家却说她绣艺平庸。”
“嗯,的确如此。”
云筝儿时右手的伤留下的隐患不小,握笔举筷这种小事时间久一点都会作痛,直到十岁才痊愈,这才开始用右手习字作画。不碰针线,起初是怕别人笑话自己左手拿针,后来则是七事八事的淡了学女红的心思。但是因自幼喜欢作工笔画,对颜色的搭配很敏感,常有奇巧的心思,也就比一些闺秀更精于着装打扮。
至于郑师傅,是萧氏请来指点云筝针线的绣娘。知道云筝右手有伤,也就不勉强她,只是告诉她各种绣艺的针法、如何裁制衣物。久而久之,云筝一眼就能看出绣品工艺的优劣、色彩搭配是否得当,最终演变成了两个人常坐在一起研究衣物、绣品的新样子。云筝负责画出来,郑师傅负责做出来。
章嫣并不抵触女工,只是先前没有绣艺高超的绣娘指点,绣活也就寻常。云筝得知了,就将郑师傅引见给了章夫人,章夫人对自己女儿唯一的好友很是信赖,态度诚恳地将郑师傅请到了宣国公府。
两人说了会儿话,章嫣才说起家事:“府里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丁,想过继一个,那些旁枝从昨日就赖在府里。”
云筝建议道:“这种事可要慎重,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话,不妨缓一缓,或者请个身份显赫的帮忙斟酌。”
“肯定是要缓两年了,”章嫣说着话的时候,眼中闪过憎恶,“他那些个小妾就不答应,说他刚到不惑之年,还不到操心这些的年纪。”
他,指的是宣国公。章嫣与宣国公早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父女情分淡漠之至。
云筝虽然与章嫣是好友,可是章家的家事——或者说家丑,不是外人能够多说什么的。情分再深也是一样,涉及到这些,云筝也只能做个聆听者,话说多了说深了,不知哪句就会让章嫣不自在,反倒影响情分。
这也正如章嫣从来就看云凝不顺眼,私底下却从不会在云筝面前说云凝的不是,说到底,亲戚与朋友终究是不同。
章嫣提了几句,便打住话题,“不说这些了,一说这些我就两肋生疼,给我看看你近来的画作吧?”
“好啊。”云筝带章嫣去了西侧的小书房,“最近练习用右手临摹字帖的时候多,只画了三幅猫图。”
章嫣到了书案前,敲了敲桌面,“不打算让我看看你右手的字?”
“那可不行。”云筝笑道,“每次练完字,就让铃兰把那些字放到小厨房当柴禾烧——功底差得我自己都嫌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