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华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一个心意:“买!”
叶明光跟着附和:“对,叫他欺负不成人!”
一方诚心想买,一方诚意要卖,这笔生意就谈得很顺利,张农户能出这一口气,于价钱上反不甚执着——这也是珠华的价钱出得不错之故,很快两方谈妥,捡日不如撞日,当即往大兴县衙去落定文契。
以往这些事都是梁伯去办,不过这回珠华正好在车上,就跟着一道去了,叶明光没见过官方立契的具体程序,还特意下了车跟进去看了看。
等出来时就撞上了事。
凡县衙门前都会竖立一只鸣冤鼓,京县也不例外,一名中年妇人来到跟前,拿起了悬在一旁的鼓锤,咚咚咚地敲击起来。
与一般击鼓告状的百姓形象不同,这名妇人衣着整洁富丽,坐车前来,身后甚至还跟了一个丫头,但从她愁苦凄然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确有为难之事。
叶明光望了两眼也就走开,他长大些后内敛许多,与己无干之事一般不多发散好奇心,但他到了车前,却见珠华掀着车窗上的轻红纱帘往外张望,目光专注又讶异。
不由道:“姐姐,你认识那个妇人?”
珠华点头,目中讶色不减。
她真是奇怪极了——章太太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跑到县衙来敲鼓鸣冤?
她再旁支,也仍然是定平侯府的人,这些公侯朱门,多是自有一套自己的运转法则,家族内部发生什么事极少经官,家规往往重于国法;一般即使要告,也是他们仗势欺人被别人告,岂有自己跑来告人的——且章太太还是女眷,更不该出头露脸了。
横竖契约已定,她没什么别的事忙,就多留了一刻,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打听这事不难,章太太没有在县衙逗留太久,很快被传唤进去,不多时,又被丫头扶着出来,一路拿帕子不停拭泪,看样子伤心得不轻。
待她登车离去后,梁伯使了几个铜板向里面的衙役问了问,就知道了原是章太太在家庙里丢了女儿,寻了快半个月,一丝消息也无,不得已,只能来告官求助了。
珠华闻言十分意外,她不知道章二姑娘失踪之事,这件事虽已渐渐掩不住,但也不会张扬得到处都是,目前只在定平侯府交际来往的那个圈子里有流传,别处还是未听闻的。
此时她惊讶之余,不由脱口道:“半个月?这人——”
按照她所知的黄金搜救定律,一个人无故失联七十二小时以上生还的希望就很渺茫了,这都半个月了,章二姑娘又是闺阁弱质,很难有多少自救能力,恐怕——
梁伯叹了口气:“也是可怜,县令老爷也说恐怕不好了,那太太说,哪怕生不能见人,死也想寻回尸来得个认命,不然好好的闺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谁能甘心呢。”
珠华听得唏嘘,她跟章太太有过口角不错,但不会因此就觉得她应当遭遇这种事,中年丧女,无论如何也是人生惨痛了。
“希望掳走章二姑娘的人不想害命,还能放她一条生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