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他拿扇柄狠狠连敲了小厮几个爆栗。
小厮不敢躲,只好苦巴着脸受着。
这一段额外的短暂插曲珠华毫无所觉,她正一心想去到客栈里休息。
虽然她在船上不需做什么活,但这么久时间在江河上飘着,日夜晃荡,便是她不晕船,心理上也有点受不了的疲累感,迫切想念着脚踏实地,睡觉不用听见流水声的岸上生活。
苏长越怜惜她有点蔫蔫的,再看两个妹妹也不大精神,便让女眷们都先行上车去了客栈,他自己领着梁伯留在码头上看人搬运行李,到天色将黑时,才搬运清点完毕,一身大汗地进了客栈。
修整了一夜,隔日赶了个大早,苏家的几辆大车在前,朱家的货物紧随其后,一道往京城而去。
因货物多,车行不快,行了大半日,方顶着午后的烈烈骄阳望见了京城巍峨雄壮的城墙。押车的伙计们跟在车旁,早已挥汗如雨,见此不由精神一振,加快了一些脚步。
进城要过一道崇文门,崇文门是税关,凡携带货物的商家在此就要交税了。苏家都是自家行李,苏长越虽未正式授官,没有品级,但象征官员身份的告身已经从礼部领了,此刻拿出来,税官验过,客客气气地放了行。
苏长越没有就走,领着苏家诸人又等了片刻——这片刻就是人情了,那税官见他与随后的朱二爷相识,下头负责稽查的小吏便不怎么翻检货物,按照朱二爷提供的数据,大略核对了一下实物无误,就爽快开列税单,收了税放他们入了城。
朱二爷抹着汗过来道谢,苏长越没在明面上挑明拒绝接受他的干股,两方颜面仍在,同舟近一个月,多少结下两分香火情,此时两家不再同路,便说了两句话,在此告别,各自分道而去。
车又吱吱呀呀行了小半日,不知行过多少街道,珠华没来过京城,开始还挑帘往外打量,但她昨夜初在岸上睡,缺了那已经习惯的水面晃荡感,反而不怎么睡得着了,早起又连着赶路,没望几眼便困倦得不行,挨着苏长越的肩膀,迷迷糊糊打起盹去了。
车也是晃悠的,她不嫌车外人声喧闹,在这环境里倒能睡熟了,醒来时觉得车内光线昏暗不少,有微风习习,却是苏长越一手揽着她,一手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打扇。
珠华吓一跳,极是不好意思,忙挣出来,红着脸道:“你热了怎么不叫醒我。”
六月天里,她半边身子都贴在苏长越身上,车厢在日头下被蒸了这么久,饶是打着扇,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分开的时候,珠华能感觉到黏在一处的衣衫都被汗水浸得半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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