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张推官自己也贴了点私房与她,珠华先不好意思收,张推官在的是个实权职位,便不贪污,各样合法的灰色收入也不少,手头宽绰得很,但这是在只养他一房的前提之下,张家还有高堂在上,还有混吃等死的二房,再还有远在外地的张兴文,他暂时是没找麻烦,以后却难预料,这么一大家子的生计都压在张推官身上,他的担子着实也不轻。
“好好绣你的花罢,不要你操这个心,舅舅再穷,还不至于给你添个妆都添不起。”
被这么一说,珠华只好却之不恭了,而后她就看着院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添多,到今年春闱时本已置办得差不多了,然而苏长越科举的结果一出,张推官再看却又觉不足了,又要再往里添。
张萱也很有兴致地跑回家来指点,她嫁得虽近,但毕竟已为人妇,再近也不好常回娘家,直到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完成了一举得男的重要任务,自由度一下上升,如今随她往家跑,一声也没人说她。
“还该再给你添两床丝被,京里可没江南这样好丝,便有,从我们这运过去也贵得很,不如一发多备些。”
“二表姐,已经够多了,十八还是二十床来着——我看看单子,二十床了,我用五年都用不完,哪里还要再备。”
“你这傻子,白长一副聪明样,谁叫你都自己用来着?你底下两个小姑子呢,你给她们分送一些,既花不了多少钱,人家天天盖着,看见就想起是你送的,岂不轻轻松松地就显得你这做嫂子的贤惠?”
珠华呆了下:“……哦。”
她这反应太淡,张萱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转头来打量她:“珠儿,谁招你了?我前几日来你还欢喜着,怎么今日就拉着脸?”
珠华有点心烦意乱地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婚期快到了。”
张萱笑了:“怎么?你怕他在京里叫哪家豪门招了婿,不来娶你了?”
“我才不担心这个。”珠华把嫁妆单子丢过一边,拿回她练手用的绣帕来,闷头戳了两针,才道,“二表姐,你说,我现在要说不想成亲还来得及吗?”
对面先静了一会没声响,然后张萱提了气的大嗓门砸过来:“你是真的傻了?他落魄的时候你不提,如今眼见着熬出来了,你这会儿要退婚?!”
珠华吓一跳,下一针就戳手指上去了,她一边痛得抽气,一边哭笑不得地抬头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婚期能不能往后推一推。”
“学不会就罢了,非跟自己过不去做什么。”张萱先又嗔她一句,才道,“你这丫头,说话也不说清楚了,那你想往后推迟婚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