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太正要问,听她提起,忙接着道:“我听我们家老爷提了两句,内里细节却是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你那小姑子干的?我上回一并见过,似乎和珠儿差不多年纪,没大两岁,怎么就下得了这个毒手呢?”
钟氏叹气:“正是为着年纪差不多,才起了嫉心呢……”
她就一一说起来,不独汪太太,连闺名“兰若”的汪小姐并汪文苍都听得聚精会神,直到钟氏把整段来龙去脉说完,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汪太太就道:“妹妹,别怪我多话,你这小姑子,等日后回来了,你可得严加管教才是,不管用什么法子,总得把她这心性扳过来——若就是从根子上歪了,实在扳不回来,那至少也得让她有个惧怕,像这么一不如意就给别人碗里乱下东西,一个不好,可能把你全家都坑害了。”
钟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和老爷都是恼得不行,若依我们的意思,她这一送走,最好是别再接回来,就在老家找个人家嫁了罢了。可我们家的事,太太也知道一点,就我们家的老太太,她如何肯依?她虽是我们老太爷后娶的,也是正经长辈,一个孝字压下来,我们有什么办法?若一定坚持,她寻死觅活起来,我倒罢了,我们老爷做官的人,如何背得起逼死后母的名声?只得退一步忍了。”
她说着歇了口气,喝了口茶,又继道:“只是委屈了珠儿,我们老爷为这好几夜没有好睡,半夜里都在叹气,说对不起大妹妹。我听着,心里也是不好受。”
有这一茬?珠华想了想,发现不大想得起来了,那应该是她刚穿来时的事,那时连着几天她神智都不清楚,自然注意不到张推官是什么状态。不过就算注意到了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触动,张推官对亏待了她有歉疚,顶多表示他还算个有点底线的人罢了。
汪太太看一眼珠华,问道:“好孩子,你心里怎么样?可还怨你舅舅?”
珠华知道戏肉来了,她坦然道:“开始怨的,不瞒太太说,小姨害了我,舅舅还护着她,我可真是要气死了,他来和我说话,我都不想理他。”
这明显的孩子话把汪太太逗笑了,她笑道:“那现在呢?现在你原谅你舅舅,不怨他了?”
“也不算。”珠华想了想,“我知道了舅舅有难处,所以不那么生气了——其实也谈不上原不原谅的,毕竟害我的人不是舅舅,所以我可以体谅他,不和他闹了。至于原谅,这个话应该说的是小姨,太太,我不怕人说我小器,反正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过多少年都是这样,她认不认错悔不悔改是她的事,我受的伤害是实实在在不能重写的,我就不原谅她。”
她知道真正政治正确的说话应该是怎么样,但她就是不乐意,原主是真的被害死了,所以她绝不愿意从她的嘴里说出原谅凶手的话,也许她说了会对她本人的形象更好,可这样的话,让沉冤九泉的原主如何自处?
这件事也许在所有人那里都终将会过去,可在珠华这里,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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