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珠华干脆拒绝,她确实有点累,但躺了这么些天,她骨头都躺僵了,才不想再躺。
玉兰为难地坚持了一下:“可二姑娘说——”
“她现在不在,你不说我不说,她又不会知道么。”珠华说着,继续往前,她身量矮,玉兰又不敢像张萱那样抓她,结果让她顺利溜了出去。
但刚下台阶,珠华就被迫退了回来——因为张推官出现在了月洞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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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华坐在炕上,她腿够不到地,就垂在炕沿边,一晃一晃。
张推官坐在对面,例行问了两句今天身体怎么样之类的话后,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提凶手的事,被她晃得总闪神,瞄一眼,又瞄一眼,见她还晃得专心致志的,终于忍不住道:“珠儿,姑娘家坐有坐相,你这像什么样。”
这句话其实没错,但张推官说话时的那个口气实在不招人喜欢,加上总和一个人作对的话,其实是会养出惯性来的,珠华张口就道:“给我下毒的都没事,我晃个腿倒是碍着舅舅的眼了。”
张推官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禁埋怨女儿——他清早去给张老太爷请安回来,恰见着女儿从跨院里过来,一问,外甥女今天状况倒好,不但能下床了,脾气也不火爆了,难得乖巧。他得了这个底,用了早饭后才忙过来了,哪知女儿的情报一点也不准确,他又被照脸喷了。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一说这件事的,本来昨日就要说,偏你吐了,就耽搁下来。”毕竟做官的人,张推官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很快收拾好了情绪,顺着进入了正题,“家里有人一时糊涂——”
珠华霍然转头:“舅舅,您是一府推官,应当见过无数刑案。假如凶手是与我有了争执,当场失控行凶,那我承认舅舅说的‘一时糊涂’,但实情是这样吗?牵机是要紧要命的东西,想来舅舅不会随便扔在桌案上,这个人先费心机偷到了牵机,再费工夫放到我吃的食物里,整个过程是有一定时间的,在这个时间里,这个人随时有机会后悔收手,但他收手了吗?他坚定地执行了整个过程!我不认同舅舅说的什么一时糊涂,这就是一心要害死我,就是蓄意杀人!”
张推官怔住了,这回不是被噎的,而是被惊的——他打量的眼神显得有点陌生,珠华一下反应过来,迅速补救:“我知道舅舅下面想说什么,无非是我们总是一家人,既然我没死成,那就原谅他算了?哼,真像舅舅讲的一时糊涂,不是不可以,可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我天天想,想得十分清楚了,舅舅不要以为我小,就可以说服糊弄我。”
张推官便释然了——这倒不是他一把年纪了反而好糊弄了,他是家里唯一有正职的人,又在事业上有些上进的野心,每日大部分时间和心力都扑在了公务上,连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没工夫教导,更别提外甥女了,虽然住这么近,也只是大略了解一点外甥女的性情属于娇蛮那一款而已,至于更多细节,他是真不清楚,自然也没法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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