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止住了哭,回头看看俞四,见他的口气很硬,种种境遇夹杂在一起,就如一盏热醋泼在心头,竟大哭了起来。
王溪横了一眼俞四,“婚姻百年之事,当从父母,姨父姨妈亲口答应,你可也知会过了?”
王溪的话说到关窍上,俞四一时语塞,但这一桩婚事实在窝囊,他积郁多时的怒气与愤恨一并爆发出来,用拳头将桌子一捣,“姐姐你也不用门缝里头看人,今日我自己做自己的主,这桩事毋需再提。”
阿玖矍然相视,被他的态度所摄,一时觉得没了指望,脚上一软,身子不自觉地往下挫,跌在她嫂子身上。
王溪却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看高看低的话没甚意味,我当你有些历练在身上,只没想仍旧这样意气用事。”
王溪这话是宽慰两头,告诉阿玖这是在气头上的话,让她不用当真。齐靳看着妻子,见她同俞四说话的态度,丝毫没有半分退让,让他不免有些吃惊,他刚想开口震慑他两句,只听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尤嗣承的妹子,岂是你说罢就罢的?”
王溪在替阿玖抹泪,是背着门口,这话一听便明白,她迟疑了半晌,低着头转回身去,屈膝行礼:“大老爷。”
不知是不是府衙的缘故,廊檐底下照进来的光特别的晃眼,像是一道聚拢在了身上,逼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似乎隔了很久,才听到一句回话,“弟妹,不必多礼。”
尤嗣承的目光略过众人,走进厅里,他对着齐靳拱拱手,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笑意的,“为兄治家不严,以致妹子行事荒唐,还要请二弟宽恕一二。”
这是尤嗣承客气,齐靳当然明白,他忙也拱拱手,“大哥这样说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尤嗣承拍了拍他的臂膀,他转过头看着俞四,“有什么话,不妨说说清楚。”
尤嗣承是刀头舔血的行伍出身,这淡淡的一句话,却闻得到一丝腥味,俞四的态度慢慢有些转过来,话也没有适才那么争锋相对,“这,四方台子八方理,我没做过的事,硬要叫我认,总没有这样的道理。”
尤嗣承冷笑,“俞老弟,当日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俞四四下一顾,又看了看阿玖鬓发散乱的模样,狠下心道,“那日在冬苑,本是同齐珏老六同坐,我从值房出来,又劝了几杯,就趴着睡沉了。众人寻着我们,虽只同你妹子两个,却穿戴得整整齐齐,哪里会有什么旁的?待各自回去,才知……才知她赖我,我又向谁说去!”
事关名节,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显然是有些顾前不顾后了,阿玖听了挠心,若是平常的闺阁女儿,这样的话恐入耳怕就要羞愤难当,只是阿玖跑过船,趟过事,向来敢赖会赖,索性一赖到底,“你都说你酒重了,再说了,一个屋檐底下过了夜,谁又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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