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夫人都是温和人,故而会有这样赞语,内眷若有些交情,老爷公事上顺利,也是我的好处。”
齐靳筷子搁在碗边,缄默不响,东西嚼在嘴里,辨不出味来,这样的话,倒更像是同幕僚之间的寒暄。
王溪不等他开口,先就事论事,“说到府丞太太,倒想起今日一桩事。”
齐靳正琢磨着她哪里不对劲,顿了半响,忙回过神问:“何事?”
王溪很扼要地将今日两个婆子来请安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一面说,齐靳一面听,脸色慢慢转为深沉,那话里既没有忮嫉,更没有幽怨,且态度神情,只同平日闲话一般。
王溪笑笑,“我让丁嫂子将那丫头给母亲看看,适才回了话,她老人家果然中意,就留下了。”
轻描淡写。
齐靳抬头看看夫人,近暮的霞光透过窗扉照进来,显得有些稀薄,笼在脸上笑意有些模糊。
王溪抬眼相对,问道,“怎么了?”
齐靳觉得她态度有些异样,不知她是否毫不在意,想要试探一番,他一转念,也笑了笑,用了官场上所谓的“掉枪花”的做派,“原本预备让她主仆两个相聚,既然母亲看中了,倒也不好为个丫头再去叨扰。”
她笑意渐深,回答的很爽快,语气也相当委婉,“这一层我自然是想到了,只是母亲上回在这事上动了气,月蓉妹妹不得已才会挪动,我想着老爷心里有妹妹,又向来重孝悌之义,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况且她现在这样身份,三个丫头挤在一处,又没有差事,底下人闲话且不去管它,只是母亲如何想我这个做媳妇的?老爷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才是。”
她这一个“月蓉妹妹”听在齐靳耳里,胸口里头一坠,片刻之间,空落落的,齐靳干脆放下筷子,一手撑着桌沿,慢嚼了两口道,“我既答允了她,如今人已在府里,也不算食言。”
王溪悠悠一笑,“老爷说得正是,将来抬了身份,自然名正言顺,到时候她们主仆重聚,定然更加欢喜。”
这桩事横亘在二人中间,时日已久,今日乍然作提,竟是这样一个情形。
齐人之福,贵在妻妾不相争而相泣,如今王溪这样大度,他却无法欣然。
他注视着妻子,见她不避不闪,含笑而视,面上柔和,依旧是温柔贤惠的模样,竟觉有一股闷燥压迫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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