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房妈妈。”
“夫人。”
王溪敛了笑,端了些架子慢条斯理地对着二人,“既是入府不久,这一遭就先记着,你们二人日后再辛苦些,将这里头的规矩都讲明白了。念是初犯,就先各赏二十板子,也给大家提个醒。”
两人将她的话嚼了嚼味道,就知道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连忙磕头应承。
这确是一番盘马弯刀的做作,刀刃亮出来,刀背砸一记,便不觉得疼了,只是萱香尤嫌太重,哭声顿时呛出来。
莺如横了她一眼,她此时面颊同时节里的榴花一般颜色,她也不遮着,神情有些决然,她跪伏下,大声道,“奴婢谢夫人。”
萱香顿住了哭,斜了一眼,这对家是认了,她一人是掀不起风浪来,一下子软到在地。
两个妈妈四下里召唤婆子,将两人拉起来带走,既事已告阕,王溪摆摆手,示意都散了,同菖蒲等人往西院里头回。
避着日头,挨着前檐底下灰白砖面的清水墙走,菖蒲一边扶着她主子,一边脚底下稍带快了些,见同后头的隔得远了,压低声道,“夫人,我这心里有些顾忌。”
王溪知道她心里所想,却不以为然,只答了三个字,“他不会。”
菖蒲很纳闷,她有些疑惑,继而又开口,“她如今在跟前,哭哭啼啼的,即便她不说,那也同说了别无二致。我是担心老爷心里搁不下,反因这事同恁生了嫌隙,这可如何是好?“王溪低头一哂,“我说的便是你老爷。”
这还未到端阳,天气就有些热,用湘西春天里制的宝尖炒了一盘玉兰片,又用古丈的银耳同金针入了汤,都是不是油腻的东西,同菖蒲两人坐在里间吃了,丁瑞家的从外头过来要回事儿,见房里正摆饭,她不慌不忙,就亲自先来服侍。
王溪向来细嚼慢咽,搁了筷子,也不摆主子的谱,“妈妈有事但说无妨。”
丁瑞家的“哎”了一声,在边上站定,“那两头的板子赏过了,都是没下重手的板子,新来的那个倒是没吭声,只闻梅轩那个哭天抢地的。”
王溪点点头,不做道理,饭罢商量端阳节后的戏酒,待交了戌正,却来了一个客。
这客不是别人,竟是古姨奶奶。
阿兰进到屋里来,跟在后头的是梅村,手里头捧了一个大布包裹,阿兰手扶左腰裣衽为礼,做得还算不坏,比初来乍到之时要有模有样,竟也有些大家妇女的派头,想来是有些志气。
但一开口,措词还是老样子,她偷瞄了一眼王溪,话说得有些紧张,“夫人,我将那些要验的东西带来。”
梅村照旧很妥帖,梳得光溜整齐的头,上头插了一支素钗,将包裹解了开,里头是垒在一起的皂色缎帮面的薄底压缝靴,靴面上除缎纹之外无有装饰,灯下粗粗一看,缎面是严丝合缝,瞧上去簇簇生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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