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菖蒲将她搀起来,王溪这样说道,“我刚刚听你一番话,知道你是个知事的,既然知事,便晓得这府里是留不住了,你原是老夫人的人,现如今老夫人亲口赶了你出来,哪个主子再将你要过去?若使你干粗事,丫头婆子们也必对你不讲情面,其余的话更不必多说,我想你也明白。如今我管着事,答应让丁瑞送你到官媒婆那里,她们也是看面子行事的,只说你年纪大了,要兑换一个,旁的不提,想来也不会太苛待你。”
这一段话下来,珍儿的心思也活动了,这是断了她的念头,又给了条路子,想来王夫人愿听她言辞就已不易,如今既有了这样的安排,也算是桑榆之际。
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整了整脸面,拉好衣裳,行了一个大礼,口中感念道,“夫人大恩,一辈子不敢忘的。”
菖蒲弯腰将她扶起来,送出两步。
瞅着珍儿的背影,心里有些思量,神思正深,忽觉远处正有人窥着这里。
黄袄绿裙,站在日头底下,因不够白皙面色显得有些灰暗,略宽的颧骨,一双眼睛眍在眉骨影子里头。
站在石头砌的花坛边上,手里团了一块巾子。
一瞧竟有些怕人。
许是发觉了,那人也未行礼,匆匆往那拱门里头去了。
“锦儿这丫头不好好呆在二姑娘屋里,怎么往大姑娘院里跑。”
菖蒲将珍儿交给了婆子,折回身来,顺着王溪的眼光,张望了两下。
“将那银盒交给映月,让她带了回去,你陪我去看看睿儿。”
虽不大乐意,菖蒲还是照做,吩咐完了映月,赶到王溪身边,“大小姐那天这么闹腾,害得夫人还被老夫人指了两句,如今老爷十几日未曾回来,还要给他们料理这个,料理那个,旁人又如何知道夫人的苦……夜里都是……罢了……”
见菖蒲的神态,王溪轻抚了她一下,“如今人虽操劳些,但却能做自己的主,若不担这份操劳,就要旁人来料理我,这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是同样的道理,何苦逞那些意气,至于老爷……”王溪自嘲一般,“有时也有放不下的事,自个儿也觉得好笑……”
话说间已入了院门,因前头出了事,院子里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齐敏因长在齐母出,院子多虚应,故而只有一进庭院,寝殿和两侧的长庑围成一个院落,一目了然,五抹头的格扇,步步锦的棂条子,一般的闺阁式样,却也不显得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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