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长安城皆飘白绫。
哀哀涩涩似遍布满城,金棺所到之处,皆是跪拜。
周韫不得下榻,如今在雎椒殿内遥遥地看向皇陵的放向,时秋走进来,擦了把眼泪,低声说:“主子,娘娘和王爷已经出宫了。”
傅昀赶回京的,本就是为了送贵妃一程,这一趟,他必是要去的。
周韫枕靠在床榻上,闭上了眸子,她似平静地问:“安排好了吗?”
她话音甚轻,似刚出口就散了,可泪珠子却渐渐落下。
时秋看得心中一酸,她偏过头,咬着牙说:
“主子放心,茯苓姑姑说,一切皆安排妥当!”
周韫深吸了口气,她侧头,强压住心酸和愧疚。
她看了眼手中的纸条,将其递给时秋,平淡地说:“毁了。”
时秋知晓这是何物,忙接过来,扔进炭盆中,待纸条烧得没有一丝痕迹,她才起身退回周韫身边守着。
宫外。
圣上固执地要亲自送贵妃入陵,任旁人如何劝阻,都不听言。
皇后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昨日夜里,坤宁宫传来消息,皇后病了,不得下榻。
这消息是真是假,众人心中明了。
可谁也不会说些什么。
即使圣上,也仿若真信了皇后的话,没有深究。
毕竟,圣上送行,其余皆要同行,可皇后才是正宫,让她去送贵妃入陵,不亚于将她脸面扔地上踩踏。
她能做出装病,来躲避送灵,已然是憋屈在心中。
队伍中,圣上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一众皇子后妃,除了圣上外,其余人皆低着头,不管真假,脸上都一片哀伤。
忽地,这时,从后方跑过来一个奴才,到金棺时,他脚忽地一崴,身子倾斜,眼看着就要撞在了抬金棺的宫人身上。
惹起一阵惊呼。
“小心——”
前方圣上和傅昀等人刚回头,就听见“砰——”一声,后方金棺倒了一地,砸压在一侧的宫人身上。
顿时叫几个宫人脸色惨白。
这一岔子,叫送行的人皆提起心来,倏然皆跪了一地,瑟瑟不敢出声。
一片混乱,金棺中的陪葬物散了一地,满目琳琅。
可待众人看清棺中情景,空气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离得近的几人呼吸一凝,陷入呆滞,好不容易回神,忙惊恐地低下头。
傅巯呼吸稍浅淡些,他袖子中的手紧紧握起,眸子中的平静温和第一次被打破。
傅昀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他几步跨上前,翻过那陪葬物,扒着金棺找了半天,浑身顿时僵在那里。
另一侧,圣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隔了好半晌,茯苓似才堪堪回过神来,她颤着手去翻棺材,声声带泣:“……娘娘?”
她翻遍棺材,也没找到应该躺在金棺里的那个人。
她惊恐着,回头去看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