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明白茯苓的话?
可她能心安理得地对姑姑什么都不管不问,只顾自己安危吗?
茯苓蹲下身子,似周韫进宫时那般,低头为周韫理了理裙摆,动作之间皆是小心呵护,她说:“姑娘您安心在雎椒殿待着,只要娘娘在一日,就不会容旁人欺负姑娘一分。”
茯苓终究什么都没说,但此时什么都不说,也恰恰说明了贵妃的情形不好。
待殿内平静下来,只剩下周韫和时秋时春时,她低头敛眸,轻抚着小腹,苦涩道:“时秋,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如今姑姑病重,王爷离京,顾姐姐也生死不知,她因这个孩子身子不适,连房门都不得出,莫说分出心神处理旁事,只顾着腹中胎儿安危,就耗尽了她的心神。
时秋一怔,忙呸了呸,差些哭出来:
“主子,您可别吓奴婢!小主子不管何时来,都是最恰当的时候!”
周韫倏地紧紧抿唇,一言不发。
她知晓,如今的她不得出事,哪怕只是为了她姑姑,她也不得出事!
翌日,周韫醒来后,听得外间一阵热闹,她愣了愣,招来时秋:“发生了何事?”
时秋显然刚回来,她说:“是太子!”
周韫一怔,似想到什么,有些许的不自然,拧眉问:“太子?他怎么了?”
“太子将灵静寺的那位高僧请进了宫,为娘娘治病!”
周韫眸色一凝:“断言郭城会出事的那位高僧?”
见时秋点头后,周韫脸色变了几番,堪堪说了一句:“这位大师不仅能预知未发生的事,竟还会看病?”
时秋迟疑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太子既然将人请进了宫,相必这位大师定有一番能耐。”
周韫拧眉,心中些许不安,忙叫时秋伺候她起身。
待她一出正殿,迎面就撞见负手站在殿院中的傅巯,似听见动静,傅巯稍侧头,待看见她时,眉梢透了分温和的笑,尔雅出声:“韫儿表妹。”
听这称呼,周韫眸色稍凝,她倏地捏紧手,被扶着走近,刚欲服身行礼,就被傅巯拦住:“韫儿如今身子重,不必如此多礼。”
傅巯说话时,眸子在周韫身上一扫而过,待瞥见她未施一丝粉黛却依旧欺霜赛雪的脸颊时,他眉眼笑意越发深了些。
他一口一个韫儿,听得周韫浑身皆不舒坦,她不着痕迹地抿紧了唇,稍离远了些傅巯,才站直身子说话:“听闻太子替姑姑请了一位名医。”
傅巯摇了摇头:“明德大师不仅佛法高深,医术也极为高明,孤见父皇为贵妃之事日日担忧,于心不忍,故此才想着请大师前来一试。”
他一番话说得甚为忠孝,将周韫心中的怀疑死死压下,她抿着唇,堪堪道出一句:“多谢殿下为姑姑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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