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周韫刚入宫时,还是一团小人,扑在贵妃怀里,见贵妃哭得厉害,她也哭得甚急,一张小脸憋得甚红。
那时她还不知什么是君臣,扒着他的衣摆,哭得差些打嗝,一口姑父,甚是可怜,眼泪糊了他一身,要知,即使是他的皇子,都不敢如此。
圣上一直没忘那个场景,只想一次,对贵妃愧疚越深一分,也对周韫多了些包容。
他也听闻了贤王府中的事,本想说斥傅昀一番,叫他不要忽视正妃,但想至此,那些话也就咽了回去。
人心总是偏的,相比常入宫的周韫,他自不会偏向庄宜穗。
想提点一句,也不过因其祖父三朝元老的身份。
圣上不掺和小辈的事,直接问了贵妃所在,进了内殿。
他进去后,周韫才松了口气,即使圣上态度温和,与其说话间,也会有所压力,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这世间恐还没有不怵他的人。
茯苓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没忍住轻笑:
“姑娘再用些吧,待到宴会时,饭菜许是凉的,姑娘一直都吃不惯。”
她叫惯了姑娘,倒一时改不了称呼,不过这是雎椒殿内,没人会在乎这些。
话虽如此说,但周韫却没甚心思用下去,她拉住茯苓,暗暗觑了一眼傅昀,才低声说:“弦雅宫究竟怎么了?茯苓姑姑,你同韫儿说一说。”
她惯是会撒娇,茯苓无奈,却甚都没说,只拍了拍她的手:“宫中有人去打探消息了,姑娘且再等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周韫眉梢微动,听出了她言外的另一层意思,顿时弯眸笑了笑。
她可不是等了许久,从选秀结束等至现在,再等个片刻也没什么。
说话间,就有人脸色不好地匆匆打帘进来,对周韫和傅昀一服身,忙朝内殿去。
周韫只隐隐约约听见“昏迷”“太医”几个字眼,就见内室珠帘忽地被掀开,圣上和贵妃拧眉走了出来。
周韫刚欲上前询问,就见贵妃抬眸看过来,说:
“良婕妤昏迷,太医刚诊断,许是有了……”
后面几个字,她有些难为情没说出来,圣上的脸色沉得发黑,叫人一眼就心中顿时生寒,只不过说话的人是贵妃,他才压着不发。
周韫眸色轻闪,有了什么?
倏地,她眸子一怔,身孕?!
再联想安王和良婕妤的关系,她隐晦地觑了一眼圣上的脸色,吞了吞口水,敛眸之际,她忽地说了一句:“可……姑姑的生辰宴将要开始了……”
话落,圣上就似更添了一分怒意,他近些时日,已许久没去过了弦雅宫,对良婕妤早就忘在了脑后。
是以,弦雅宫乱了时,他还有心思过来接贵妃。
若良婕妤真如宫人所说,如今又毁了贵妃的生辰宴……
圣上侧眸,就见珍贵妃黯然地敛了敛眸,遂后,她轻拧了拧眉,打断了周韫:“好了,你们且在这儿等着,本宫和圣上去去就来。”
周韫接住姑姑的视线,立即敛眸应下,不着痕迹地深了深唇角的弧度,却见好就收,没再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