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巯拨了拨腰间的玉佩穗子,将女子的紧张尽数看在眼底,他朝前快走了两步,离得人远了,才见人似松了口气。
周韫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得让人觉得他仿若不该是太子,而只是寻常人家的贵公子一般。
周韫胆子大了些,她垂眸,小声地问:
“太子殿下,今日不是太子妃寻我吗?”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傅巯低叹着说了句:“韫儿从前都是唤孤太子哥哥。”
周韫先是脸色一哂,遂后白了些,她低了低头:
“从前是我不懂事……”
傅巯沉了沉眸,一动不动地瞧她:“如今这就是懂事了……”
周韫听不出他是何意思,究竟是赞她,还是问她,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她拘谨地站在那儿,傅巯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且坐下,纵不和从前一般,又何需这般拘束。”
周韫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她坐下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帕子,将手心的汗意擦了些去。
一人面对傅巯时,她忽然有些想念爷了。
她甚是拘谨,傅巯却是坦荡,他半倚在位置上,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周韫身上,似在打量什么,又似透过她在打量什么。
周韫身子几欲僵硬时,才听他温和地说:
“韫儿最爱的梅子糕,怎得不用?可是如今不喜欢了?”
周韫捻了糕点,抬头弯了弯眸,说:“喜欢的,劳殿下费心了。”
一块甚酸的糕点放进口中,她食不知味地嚼了嚼,还未咽下,就听一阵脚步声快速传来,一宫人进来,跪伏在殿中间:
“殿下,太子妃身子不适,恐来不了了。”
周韫手拿帕子抵唇,糕点差些噎住她,猛地呛住,她脸色红红白白,时秋惊得忙递了杯茶水给她,她饮尽,方才止住咳嗽。
此时,她哪里还不知晓,今日这番根本不是太子妃宴请她。
她就说,不该进东宫。
都怪爷,说甚从贤王府出,就无人敢欺她,尽是骗人!
她终是没忍住,抬起了头,猛地对上傅巯的视线,她浑身一僵,捏紧帕子,堪堪勾了抹笑,细声:
“殿下,既太子妃身子不适,那我还是先行回府吧?”
静,甚静。
傅巯垂着眸,脸上眉梢还是温和的笑,却没说话。
和傅瞿那装出来的温和不同,傅巯是浑然自如,只偶尔一瞧,就能叫人知晓他是温柔的人,温文尔雅,又岂止说说。
但再温柔的人,他心也是凉的。
周韫心下顿时凉了半截,越来越惊,掀起一丝暗涌。
知晓他这副反应,便是不答应了。
周韫咽了声,她又坐了回去,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手心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