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灵略略垂了垂眸子,以往生孩子,想得却是以后能得个依靠,如今叫她生,淡淡的排斥却在心里头丝丝缕缕地纠缠不休。
“方才在楼上听得二太太大声尖叫,可是出了什么事?”薛二郎的眼睛太过深情,凝视着顾扬灵叫她很是不自在,便淡淡地笑道:“三奶奶带着两个孩子还能逃了出来,也不知那个孩子如今怎样了?”
薛二郎的眸子里顿时生出厌恶来,道:“兵祸未曾发生前,那孩子便已经夭折。二太太疯疯癫癫的,竟一路抱着个死孩子,怎也不肯丢手。”
“二老爷也不管她,竟还叫她抱着进了府里头,岂不是晦气。我叫人把那孩子的尸身夺了去,拿白布包了,送往府外去了。”
又哼了一声,冷笑道:“还有更可笑的,我那二叔,兵荒马乱逃跑的路上,竟又纳了几个通房来。说是原先的死的死,跑的跑,身边儿没个伺候的,他不习惯。”
听得顾扬灵将纤眉死死拧了起来,二老爷那一家子,真真儿无可救药。心里头不愿听得他们的那些糟粕事情,便转了话题道:“福安倒是个好的,听三奶奶说,这一路上亏了有他的照料,二爷必定要好生犒劳一番才是。”
薛二郎便笑了:“这是必定的。”
顾扬灵便又笑道:“那福兴呢?我听说是在半路上和三奶奶他们碰上的,嫣翠说,当日在薛府里头,他还偷偷摸了进去,可惜嫣翠被带去侍候我,不然夜里头,便能带着嫣翠逃走了。”
薛二郎笑道:“他还好,只是不小心遇上了往日的旧人,被抓了回去,困了好久,好容易才脱身出来,晓得荣阳县的叛军被一网打尽,去府里头没有寻到半个人,就急忙忙赶来了金州。”
“我也是才知道,他爹原是禹王府里头专给禹王看病的郎中,他娘是王府里头的舞娘,被禹王赏给了他爹。只是他爹向来看不起他娘的身份,连同他也被他爹一起嫌弃。”
“后来他娘被人冤枉偷人,叫他爹打死了,他愤恨不平,便一把火烧了自家的房子,改头换面,来了荣阳县做了个乞丐头子。被我无意救起,便跟了我,给做了我的小厮,却是怎么也不肯签卖身契,我瞧他倒也不似常人,便由着他去了。”
说着磨掌擦拳,笑道:“嫣翠那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寻个时机,先把二人的婚事给定了。”
倒没料到,福兴竟还有这样的身世,怪道他能看病搭脉,原来亲爹是个郎中。
顾扬灵惊诧之余,忙问道:“二爷不是说过,那禹王已经兵败身死,也不知福兴的父亲可有受到波及?”
薛二郎摇摇头,又叹道:“听说几个嫡出的兄弟死了个精光,不然他爹如何会困着他不让他走,可惜积怨难消,福兴只怕是不会回去父慈子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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