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爷连声苦笑:“积习难改,积习难改啊!”说着道:“你且忙碌你的,你母亲那里不过是无理取闹惯了的,我去瞧瞧便好了。”
五福堂里,薛老爷刚刚进得屋里,迎面便砸来了一个青瓷茶碗,薛老爷忙偏了头去,那茶碗擦着耳垂飞过,便砸在了门扇上,落在地上,“噼啪”一声裂成了无数的碎瓷片。
薛老爷登时大怒:“你叫人匆匆唤我回来,便是要谋杀亲夫,害我的性命不成?”
苏氏自来在薛老爷跟前厉害惯了,见他竟敢冲自己吼叫,也怒了:“你个臭皮奸商,生得儿子不加管教,只躲在山头儿上享清闲,如今那二郎无法无天,不敬母亲,忤逆不孝,还不都是你的错!”
薛老爷听得这话更气:“你这女人,年轻时候飞扬跋扈,如今更是胡搅蛮缠。二郎向来孝顺,何时忤逆不孝,你这女人不好生呆在后宅子里享清福,每日里只想着无事生非。你当我在小晒山上就不晓得你做了什么。”
“甚个丧门白虎精,人家好端端一个女娃子,便是家门败落,你若是存得一缕善心,莫要听得那只黄鼠狼昏言昏语的挑唆,当日便是毁了婚约,叫人家女娃另嫁他人,如今也不会这般模样。”
“本就是自家立身不正,压着人家做了妾,如今又嫌弃人家。二郎同我说了,闵氏修身不正,犯了七出一条,他要休弃闵氏,再娶顾氏。我赞同,你这女人莫要再惹是生非,讨人嫌弃!”
“我不同意!”苏氏只恨得两眼发直,唇瓣发麻,嘶声喊道:“三郎已经被那丧门白虎精给克死了,你还要二郎娶她?你脑子莫非是糊涂了。”
薛老爷冷着脸哼声道:“屁话!三郎本就身子骨柔弱,当年看遍了郎中,哪个不说,他压根儿就活不过十八。如今他将近二十,已是可以了。再者,是他自家持刀行凶,欲要弑杀亲哥。自家心思不正,憋屈死了也是活该。”
“你这做母亲的,当初没把儿子教育好,叫他无缘无故便去憎恨自己的亲哥,不说自己反省,却把罪责强加到人身上,当真可笑。怪道二郎那般良秀一般的孩子,当初能做出贬妻为妾的事儿,如今三郎更是了得,拿着刀要杀亲哥。”
说着摇头叹气:“果然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要死要活非要娶了你回家,把个薛家祸害的。”又去瞪那苏氏:“好歹还是官家女子,你一向以这个身份傲然自居,看不起我,可如今看来,你这官家出身的,连个蓬门小户的女儿家也不如。最起码,那女子不会如此蛮横不讲理。”
苏氏被薛老爷一番话噎得几乎背过气去,瞪着两只眼四下乱看,见得桌子上放着一盆白瓷红月季,冲过去搬了起来便往薛老爷那里砸去。那花盆沉甸甸的,不过往前冲了一小截儿,便落在地上“啪嚓”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