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深处,顾扬灵还在沉睡,被红英晃醒,便见得红英咬牙切齿地道:“果然是那贱货,姨奶奶可不能心软,总是要报了这杀子之仇。”
顾扬灵本是朦胧惺忪,听得这话登时清醒,道:“何出此言?”说着便要起身。
红英一面拿了大引枕搁在床头叫顾扬灵靠上去,一面把福兴的话如数告诉了顾扬灵,末了,询问:“姨奶奶欲要如何?”
顾扬灵蹙眉想了一回,道:“捉贼捉赃,你去把我换洗下的衣服找一找,看看可还有没洗的。若是有,拿了去叫福兴再闻一闻,总不能冤枉了好人。”
因着顾扬灵骤然失子,东院领头儿的几个使唤俱是心慌意乱,倒是一时松了管制,叫一些惫懒的下人寻得了偷懒的时机。
不过倒是合了红英的心思,拿起衣服把浣洗衣物的两个媳妇儿说了一顿,便匆匆去寻了福兴来。
福兴不好意思去拿主子女人的衣物,红英举着领子那一块儿,凑近了叫福兴去闻,道:“这会儿还避得什么嫌,仔细闻闻可是那什么如痴如醉?”
福兴闻得一回,肯定道:“绝不会错的。”
红英激动万分地转回里屋,不曾想这么快便抓到了那只罪恶的手。
顾扬灵沉默地看着昨夜里自家穿过的衣物,有几处甚至还可以看到已经凝结,成了块儿状的深红色血迹。
她的孩子……
两滴泪齐齐坠落,顾扬灵抽了抽鼻子,道:“去把福兴叫进来。”
……
因着晨起时分落了一场雪,出得屋来,便会觉得寒恻恻的格外阴冷。
西阆苑的西院儿和东院儿之间,一条打扫的格外干净的石板走道上,却是闹哄哄地涌过来了一群人。
几个婆子揪着披头散发的玉流波,正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地往从西院儿往东院儿里走。至于吵吵闹闹,其实也只是玉流波自己个儿拔高了强调在那儿不住口的咒骂。
领头儿的是赵婆子,听得几句骂得实在恶毒刻薄,忍不住上前“啪啪”甩了两巴掌过去。这个妖冶的女人身上的那股子风骚味儿,勾起了她极其久远,却每每想起便要心如刀绞的一些往事。
那时候她还不是赵婆子,她叫赵月牙。她娘说,生她的时候是晚上,隔了一扇窗子,能远远瞧见一弯月牙悬在天边,于是,她就叫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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