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郎把药碗端了起来,瞅得安氏两眼,默默把碗递了过去。
安氏倒没发作,由着丫头扶她起来,靠在靠枕上,接过苦药一饮而尽。
薛三郎又忙端了茶水给安氏漱口,弯腰把床下的痰盂拖出来叫她把漱口水吐进去,最后拿帕子托起碟子里的一枚甜枣,送到了安氏的唇边。
安氏看了他一眼,把那枣儿吃了。
薛三郎心下忐忑,不时向安氏那里瞅上两眼。他有心问一问,他冤枉了她,还亏待了她,她可怨恨他?只是那话卷在舌尖总也说不出口,心里头乱糟糟的,脸上便有些阴沉。
安氏亦是有些不安,两只手绞在一处,不停地撕扯着锦被,心里却泛起莫名的酸楚委屈来。他冤枉了自己,还那般咒骂自己,难道不该同她道歉吗?即便她是薛府拿银子换来的,可她毕竟是他拜了天地的妻子不是?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却都沉默了良久。
最后,还是安氏先开的口。
“夫君身子不适,不宜久坐,让平安服侍你去躺一躺。”声音嘶哑,郎中说是坏了嗓子,要休息几日才会好。
薛三郎想起往日里,安氏给他念野史时甜美温和的嗓音,不由得心里难受,抬眼看着安氏,话便脱口问了出来:“你大哥出了事,作甚不同我讲?我便是没用,也能帮你同母亲求情,你却为何避开了我,去寻了二哥?”
安氏的眼圈便红了红:“三爷身子骨向来不好,我不想把娘家的事儿拿出来扰了你的清净。母亲那里我是提过的,可母亲她……”安氏抿抿唇,续道:“我也不是直接找了二伯,我找的是顾氏,我也是没法子,那总归是我大哥,父亲又不管他,母亲也急得病了,我……”说着便落起了泪珠。
薛三郎听过后默了许久,最后道:“这事儿你我都有错,以后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夫君,便是无用的,也能替你遮一遮风雨,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能看不起我。”
安氏抬起头:“我没有。”她抽了抽鼻子:“你是我的夫君,我哪里会看不起自家的夫君呢?”
……
薛二郎回得东院时,顾扬灵正独自坐在罗汉床上等消息,见得薛二郎进来忙迎了上去,急急问道:“可是说清楚了?”
薛二郎瞅着她,笑道:“你急什么?”
顾扬灵睨了他一眼:“我当然急了,别故意卖关子,快告诉我,可是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