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郎面色不动,只眼神变得愈发明亮凌厉,问她:“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闵娇娥翘起唇“哼”了一声,冷笑道:“她去了哪里我能知道?我压根儿就没见过她。说起来还是薛府里的贵客,在薛家也住了将近三年。我嫁进家里也有些日子了,就没说来拜见过,可见是个没礼数的。还说是官家出身,别是冒充的。”说罢转过身,也不理会薛二郎,自顾着要去睡觉。
薛二郎却几步上前越过了她,一手钳住她的腕子,又问了一次:“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闵娇娥顿时大怒,甩不开手上的桎梏,只点着脑袋冷笑不已:“好个薛家二郎,我才嫁进你家几日的功夫,你便如此待我,不仅要纳贵妾,如今还为着个莫名其妙丢了的小贱人半夜三更跑回家里为难我。这日子你要真是不愿意过下去便罢了,咱们好聚好散,不如和离,好歹落得个干净,也省得你疑神疑鬼,倒叫我受了屈吃了亏。”
薛二郎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瞧着倒不像是她,慢慢松开了手。闵娇娥气急败坏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那块儿肉,恨恨地瞪了薛二郎一眼,掉头睡到了床上。须臾,又折起身下了床,“呼”的吹灭了蜡烛。
屋里登时暗了下来,窗格处照进了如水似霜的月华,薛二郎沉默地在罗汉床上坐下。他不明白了,那丫头究竟出了何事?如今又身在何处?
闵娇娥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会儿,偷偷支起被角去看薛二郎,见得那硬朗的身板沐浴在银光里,竟是透出了凄冷的寂寥来,不觉愈发动起怒来。一面庆幸那顾家丫头终于离了薛府,一面又自怜自哀起来——她才嫁进门儿不过一月,新婚还没过完,日子便似掺进了黄连,叫人从头到尾,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儿,俱是哭嗖嗖的难捱。
……
四野鸦默雀静,只有冰凉彻骨的寒风不住口的“呼呼”刮着。原先在城里还不显,现下到了县城边儿的野林子里,只觉说不出的刺骨冰寒。
月光从树林间射*了进来,可林子里依旧幽暗,狰狞的各种树影斑驳的到处都是,随处都能瞧得见张牙舞爪,吓得人透心凉的各种黑影。
顾扬灵躲在林间的野草堆里,缩手缩脚地蜷成一团,不住地瑟瑟发抖。她很冷,不是被风吹得发冷,是因着热气从身子上慢慢流失,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那种冷,冻得她肌肉僵硬,没有半丝活气。也许,她很快就要死掉了。
怔怔看着悬在天际,明晃晃却透着疏离冷光的月亮,她突然想起了她原本的打算——找间离东边城门口最近的客栈先行住下,等着风声过去,嫣翠也跟着出了薛府,两人再商量着可要南下。可如今已是夜半三更,本该在客栈里高枕独眠的她,却半死不活地躺在了县城南边儿的野树林里。
真是世事无常啊!
顾扬灵发出短促的冷笑,笑声震痛了伤口,她呲牙咧嘴地抽着冷气。她受了伤,叫人在肩上砍了一斧头。可那砍人的壮汉比她更惨,她是在暗处突地偷袭了出去,那汉子没防备被她一刀插*进了要害,如今已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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