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灵百思不得其解,寻了窗下的罗汉床坐着,她太惊讶了,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根本没法子想事儿。
也不过是片刻,那门帘便被人揭开,嫣翠红肿着脸提着一个八角黑漆食盒儿走了进来,后头跟着红英,一脸忧虑,也提着个黑漆小木匣。
两人瞧见顾扬灵,顿时都露出惊喜来,不约而同地道:“姑娘醒了?”
嫣翠更是激动,把食盒放在桌儿上,几步走了来,蹲下身子殷切地打量着顾扬灵:“姑娘感觉如何?郎中摸了脉,说是没有大碍,开了固气凝神的方子,正在外头的小泥炉上熬着呢!姑娘饿了吗?有清粥素菜,瞧着很是可口。”说着便要去摆饭。
顾扬灵拉住她,把她那张脸仔细打量了一番,愧疚道:“对不住得很,今日里叫你跟着我遭罪了。”
嫣翠便笑:“也不是很疼,郎中说擦了药过几日便好了。”紧紧握住顾扬灵的手:“只要姑娘平安就好。”
顾扬灵抿着唇儿笑了一回,眼睛四下溜了几溜,问道:“我现下迷迷瞪瞪的,你知道我怎么回的清风苑吗?”
嫣翠道:“我被捆了手脚堵了嘴扔在角房,也不知你被她们弄到了哪里,心里干着急。后来等了许久,一个眼生的丫头来给我解了绳子,我出去才知道,姑娘被二爷跟前儿的福安送了回来,只是晕着。”
福安?顾扬灵眨眨眼,福安是薛二郎的得力臂膀,想来这定是他主子的手笔了。心里却慢慢滋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那人虽是品行不端,性子凶恶,却也是个靠得住的。不由得又想起莺儿来,心下泛起冰凉,可惜翻脸无情了些。
嫣翠摆饭,红英侍候顾扬灵擦了药,见着那纤细腻白的颈子上,一道青紫印子着实可怖,低声道:“姑娘受苦了。”眼圈便泛了红。她虽是后头来了,可向来也是一心一意侍候的,见主子被太太不喜,又出了此等腌臜事儿,恁地惊险,心里头也是泛起了伤感。
自家这主子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薛府里如何过活呢?二爷是在意姑娘,可靠男人?红英想起自家的爹爹,小时候待娘亲那也是百依百顺,细心体贴的,如今变了心,也不过是说扔脑后便扔脑后了。
一顿饭吃得肃静,因着白日里受了惊,吃了药,嫣翠和红英侍奉着顾扬灵沐浴,又换了身儿干净舒适的睡衣,便要歇了。
黄铜事事如意香炉里新添了清淡素雅的海棠春饼,袅袅细烟散在屋子里,晕出暖暖的一片香气。床上的床褥纱帐也换成了簇新的,掖好菱花被角,放下妃色的绣缎幔帐,嫣翠吹了灯,同红英一起去了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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