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成想起顾王氏的言语,晓得这侄子如今不过是要逼他将侯府世子的位子让出来,但现下他却如何也不能甘心。顾忘苦已然逃出生天,他便是不让又如何?!那些所谓人证,凭着侯府的势力,要他们闭嘴,也不过是小事一件。
当下,顾文成盯着顾思杳,一字一句道:“思杳,身为长辈我便告诫你一句,为人当留三分余地,逼人太甚仔细反噬其身。昨日之事,我同老太太都不打算追究了。你一个小辈,又穷究不舍些什么?!”
顾思杳薄唇微弯,他早已料到顾文成今日必然如此,也早有预备。
他面色如常,淡淡说道:“伯父疼爱三弟,两府皆知。三弟夤夜逃窜而去,可惜雨夜地湿,留下的痕迹太多。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少爷,自幼没出过远门,在外不知世道艰难险阻,或者走错了路,或者吃错了东西,又或者撞上了歹人,都未为可知。”
顾文成又惊又怒,向他戳指喝道:“你!你这是威胁族长么?!”
顾思杳莞尔:“伯父切莫激动,侄儿不过实话实说。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三弟在外头遭遇些什么,那是谁也料不到的。”
顾文成盯着顾思杳,抚着胸口,重重喘息着。顾思杳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狭长的眼眸中却透着志在必得。
这个侄儿,从小在两府子侄之中便不甚出挑。自从二弟纳了续弦,他便更不显露了。即便年节过府来吃团圆饭,人前也是少有言语,从来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神情。两府长辈,没有一个喜欢他的。即便是他的生父,也似是更期待程氏肚子里再养出一个来。甚而,哪一日他无声无息的死了,顾文成都不会有半丝奇怪。
但他依然长大了,在谁也不曾察觉中,长成了一个能够运筹帷幄,能翻云覆雨之人。现下,还逼迫到了他这个族长头上,捏着他的命脉。
顾文成目呲欲裂,指着顾思杳哆嗦了半日,忽然嘴歪眼斜起来,身子一个踉跄,就歪倒在地,抽搐个不停。
此变,倒是颇出顾思杳意料之外,他连忙出门喊人请大夫过来,又使小厮们将顾文成抬到了床上。
那大夫在松鹤堂中为顾王氏看诊已毕,正在书写方子,听得这个消息,只得马不停蹄赶去书房为顾文成看诊。
到了书房,一番望闻问切,这大夫便向顾思杳道:“侯爷是急气攻心,邪风入体,急发风瘫之症。这病来的猛烈,怕是难以痊愈。小医留个活血祛风的方子,让侯爷先吃着,精心调养,或能好个十之七八。”
顾思杳挑眉:“竟是只能好上十之七八么?”
那大夫踟蹰半晌,方才斟酌言辞道:“恕小医直言,侯爷这病发的过于猛烈,若是青壮年人,尚有痊愈之望。但侯爷已是这把年纪,身子又不甚健旺,发了这个病,能保着不一日比一日更重,已是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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