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浅笑颔首道:“原来她是有脸的,太太与我都是没脸的,所以她当众顶撞太太,你们竟没一个出来斥责。我如今要打她了,你却跑出来替她求情。”
赵武娘子脸上讪讪的,笑道:“奶奶这话是怎么说的,小的绝没这个意思。”
姜红菱脸色一沉,向着堂上众人道:“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这所谓有脸没脸,都是上头主子赏的。老太太、太太看你们都是祖上三四辈子在家里服侍的,所以高看你们一眼,把这些管事的差事交给你们。你们不尽心尽力的办差,倒一门心思想着打擂台来坑骗主子,这叫给脸不要。你们自己倒想想,论勤恳忠心敬上,你们当真就比底下的人强么?不过是托着自己的老子娘罢了!太太不来找我也罢了,太太既然找我过来,这些事情,我便要好好料理个明白。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比旁人不同,你们是家中的管事。底下人若是犯了错,自然要罚。你们拿的钱比旁人多,更要加倍的罚!若有查出作奸犯科等事的,这管事的差事,不干也罢!”
她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把堂上一众管事震得无不面色发白,垂首不言。
先前有那么几个不以为然的,见了她惩治章四娘子的手段,此刻也不敢再小看了她。
连章四娘子这等家中极有脸面的管事老人,都被她重打了,又何况以下的人?!
姜红菱见震慑住了全场,方才一笑,淡淡说道:“自然,若是你们忠心为上,办差办得好了,太太也是赏的。”
那些管事这才开口,纷纷说些都是分内之事、不敢等语。
当下,姜红菱便让这些人依次上来回话。
便有一人上来说道:“女学所用梨落院需重新粉刷,等着买粉浆刷子并请工匠。”说着,便将账目递了上去。
姜红菱瞥了一眼,见其上写着需买物事若干,银价几何,所需银两几何等,心底默算了一遍,也不接这帐子,说道:“这账目算错了,拿回去重新算过再来!”
那人面上一红,捏着账册,低头出去了。
又有一人上来,说道:“要上街采买各方所需胭脂水粉,等发筹子领银子。”
如素便捧了账册上去,阖府胭脂水粉算起来,倒也很是不少。姜红菱便细细看了一回,又翻了一下前几个月的账目,不觉一笑,说道:“量上没变,怎么这总价倒比上个月还多出二十两来?”
那人回道:“这月铺子里涨价,所以总价多了。”
姜红菱笑了一声,说道:“这倒好笑,虽是我不能用,我看家里各房太太姑娘姨娘们日常使的那些个胭脂膏子、香脂水粉的,都不算什么好货,有些竟然粗陋到不堪使用。便是这样的货色,铺子里竟然还要涨价么?即便铺子里涨价,难道你们这些干采买的,不晓得货比三家?蒙着头去买,价高货次也买,拿着主家的银子,倒往水里扔不成?!”
那人被斥责的满面通红,垂首不敢言语。
姜红菱便说道:“这筹子暂且不发,我须得打发人到街上四下瞧瞧,免得乱花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