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情感却让她闭不上嘴巴。
许氏长舒一口气,头不可自抑地向后仰倒,猛地睁开眼,眼中只有清明与恨意。
女人的声音又平又冷,“三皇子,请您搞清楚,我的尊贵不是你给的,是永定侯府给的,是许家给的。就算我不嫁给你,我也能顺顺当当地成为一家主母,平安无事到八十,嫁给你那天才是我霉运的开始。”
三皇子被一番话激怒,垂头笑了两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四方桌上的黄铜花斛高高扬起。
许氏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声音很快,“你打!你若敢打我的脸,我明日就进宫拜见龚皇后和老太后!”
许氏也笑起来,像看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朗声道,“不!我不进宫!我去秦王府!去见我那怀有身孕的弟媳!想必四弟一定很想抓到你把柄吧!”
——没有什么把柄比堂堂亲王对自家王妃动手更好的了!
大魏历代帝王!
纵再荒唐!
荒唐如先皇!
也未曾对正宫动过手!
当今圣人虽多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从未有收敛,可满满这么多宫嫔,他从未让谁受过皮肉伤——就算是犯了忌讳的宫妃,也只是褫夺封号,封宫禁足!
许氏仰着头笑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夫君手上的那支黄铜花斛,挑衅地勾起唇角,“打呀,你打呀,你照额头打!打到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三皇子手上的力道加重,紧紧咬牙,隔了一会儿终是手上一松,将许氏狠狠砸在了青石板地上,站起身来,抬了抬下颌,清了清喉头,抬脚特意从许氏的手上碾过,手刚放在门框上,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道,“明天晚上我会过来,好好收拾收拾,老四有的,我们不能少。”
一句话说罢,三皇子打开门,大步流星而去。
两个贴身女使转身跑进内堂,赶忙扶起自家王妃,语带哭腔,“王妃,您何必逞这个能!服个软,好好同王爷认个错,王爷撒了气不就走了吗?您看看您..”女使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小心地捧起王妃被踩红踩肿的手,再掏出丝帕轻手轻脚地擦了擦自家王妃嘴边的那抹血丝,“您何必受这个皮肉伤!您要不回去告诉侯爷吧?或是告诉圣人吧?!圣人必定能为您主持公道!”
公道?
许氏扯开嘴角笑了笑。
什么是公道?
她当初嫁到恪王府,整个许家都欣喜若狂,对三皇子的性情相貌十分满意,对曲家和曲贵妃受的宠更是挑不出半分错...她也曾以为这是一位良人,风度翩翩,相貌俊朗,替她拿下团扇时,那双琥珀色的饱含深情的眼睛成为这段婚姻唯一美好的回忆...
许氏痛苦地闭上眼。
紧跟着就是苦难、苦难、无休止的苦难。
因品行不端而不得不娶进来的张氏,日日换的通房丫鬟、伎人小倌,最后发展成只要他不顺意,就把正殿的门关上,冲着她的肚子、腰、背、腿...一切藏在衣裳里的地方招呼,她也曾反抗过,却是徒劳,她身边的女使也维护过她,却被打得单耳失聪,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身。
她也曾将此事告知过娘家,父亲怒不可遏,叫来三皇子,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换来的却是回到恪王府后丧心病狂的报复。
三皇子说,“你终究是要回家的,回到家后,就只剩下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