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郑重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含钏将自家祖母与嫂嫂送到了内门口,便被撵回去休息了,水芳便跟着把两位送到巷子口,埋头回去时却见回廊外一个白影子一窜而过,水芳神色一凛,抬高声音,“给我站住!是谁!”
跟着便追了过去,刚过墙角,便叫一个小女使埋着头,瑟缩着肩头闷在墙角,一伸手掐住那小女使的下颌,强迫其抬起头来。
“噙环?”
水芳瞧这人有些眼熟,细想了想,原是从曹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之一,是临嫁前薛老夫人塞进陪嫁单子上的,刚过十五,样貌秀丽、身量纤弱,特别是那一把细腰盈盈于握,很有些袅绕勾人的意思。
原就是为自家王妃准备下的通房人选。
不勾人不专业,也显示不出曹家选人的素质。
水芳受小双儿荼毒已久,对于这种纤细脆弱的姑娘有种莫名的排斥,再一联想此人陪嫁的用意,便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开口发难,“你在这儿作甚?还是一个人?不知道府里单人不独行的规矩吗?天都黑了,四下乱跑,仔细别狼叼了去!”
别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老话儿诚然不欺。
水芳板着脸,怒目而视的样子,颇有几分小双儿倒拔垂杨柳的气派。
第四百六十九章 桑葚汁
约莫是水芳的气质太过泼妇,噙环一下子愣在原地,两行泪瞬时簌簌砸了下来,小姑娘低低垂首,发出几声低泣,“...听说老夫人过来了...奴是老夫人亲选出来的人,若没有老夫人,奴必定还在扬州苦苦挣扎,心里念着过来给老夫人问安磕头...”
噙环头一低,眼泪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宝,微微垂下的头偏向衣襟,半掩住的侧脸就像脆弱易碎的瓷器。
水芳默了默。
嗯...
百花院里这么柔嫩的姑娘倒是少见...
多是如胖双一般,一力降十会的壮士。
或许,可能,大概,是她说话太过严厉了?
水芳反思了一会儿,胡乱招招手,示意噙环赶紧回去,“没规没矩的!再想来请安,也得挑时候不是!罢了罢了!赶紧回去!待会儿府里就锁门了!”
噙环低低垂首,敛眸同水芳行了个礼便翩若扶柳地向后罩房去。
后罩房离得很远,靠近侧门,挨着发旧泛白的墙砖。
二十来间后罩房并列铺开,有些女使当值去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光。
就是这光,也显得孱弱漂浮。
百花院的光,是那么的亮,小臂粗细的蜡烛被雕刻精美的琉璃罩住,安稳又高雅。
噙环移开眼神,甩了甩头,一边将这百花院的光甩出脑海,一边单手撩开了布帘子,一个屋的玲珑正好洗完衣裳出来,手还湿湿的,示意噙环帮忙搭把手把衣裳晾到屋子里的麻绳上。
噙环默不作声地踮起脚将麻绳上阴干的衣裳扯了下来。
扑鼻一股子潮臭味。
怎么可能没有潮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