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姑娘如晌午的座次落了座儿。
薛老夫人的眼睛扫了扫含钏,微微蹙了眉头,见自家孙女神色舒朗,便转了脸又笑意盈盈地同隔壁桌的北国公夫人说着话儿。
等了许久。
张霁娘还没来。
富康大长公主有些坐不住了,频频抬头去望。
坐在身边,与她相谈甚欢的勇毅侯老夫人笑着安慰,“...许是小姑娘顽皮些,出来玩忘了时辰?”
富康大长公主扯了笑,眼神却止不住地望向窗棂外。
天色渐黑下来。
英国公夫人侧身问了几句,听人说张霁娘下午去了水塘子钓鱼,便着人去水塘旁边寻,没一会儿几个丫鬟婆子便簇拥着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明显换了一身衣裳的张霁娘进了花厅。
富康大长公主连忙将孙女拥入怀中,神色焦灼地连声询问,张霁娘将头埋在富康大长公主怀里,只顾着抽抽搭搭地哭着。
英国公夫人面色微微发沉,侧身听寻人的婆子附耳两三言语,横扫了一眼,便笑着起了身招呼,“得了得了!小姑娘贪耍掉进水塘了!衣裳湿了不敢动,就一直待在那处等人救她!没甚大不了的!”转身吩咐婆子,“这天儿凉得!落了水哪还得了!去!给张家大姑娘熬一盏姜茶汤来暖暖身子暖暖胃!”
英国公夫人话音刚落,桌上的姑娘便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
“四五个小姑娘都在水塘钓鱼耍,她落水便求救就好啊!落了水为何还不敢叫唤?”
“换了别人不敢叫唤,我还信三分。张霁娘不敢——?”
“打湿衣裳就打湿衣裳嘛,头发还这么乱?总是有甚事儿...”
不得不说,姑娘们的触觉足够敏锐。
就听这番话,便找出了好些个破绽。
含钏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张霁娘,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打死她,也没想到,张霁娘会选择原地不动。
本可以静悄悄地将这事解决,如今闹得人尽皆知,偏偏英国公夫人这话儿还说得模棱两可,叫人怎么不多想?
贪玩落水便落水吧,为何不敢叫人?
落水衣裳打湿了,头发为何也乱了?
大家伙都在水塘子钓鱼玩,这么浅的水塘,为何偏偏是她落水?
如今大魏风气开放,可也没开放到能接受小姑娘不端庄。
含钏眉目平静地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煨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点了点筷子,表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