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噢”了一声,轻咳了下,“上个月,我一封书信拜托了郑大人,噢,山东布政使姓郑,拜托了他一件事儿。”
含钏点了点头,总是官场上的事儿便没开口问了,冷风呼呼地往天井里灌,含钏不自觉地耸了肩,裹紧衣襟口。
徐慨顺手脱下肩头的大氅,将含钏纤细小小的身躯全部裹了进去,沉声开了口,“...当初将你签字画押卖到掖庭的那对夫妻找到了。”
含钏心口一颤,手上一抖,目不转睛地盯住徐慨。
有点想听下去,又有些逃避。
掖庭时,阿蝉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写信,信里无非是些琐事杂事,如野猫又钻进库房偷吃了晾晒的香肠,或是浣衣局的姑姑见人下菜碟,将她的衣裳做得老长,一点儿也不合身...洋洋洒洒写满五页纸,将诉不尽的相思意藏在一句又一句无聊的话里。
她从来没写过。
不知道写什么。
更不知道,写了寄到哪里去。
她是在山东寿光被内务府采买进宫的,顺理成章,户籍地便是落的山东寿光。
可哪一乡、哪一里、哪一村,她啥都不知道。
更回想不起,父母的姓名。
想不起也好,她有时候这样庆幸。
第二百一十九章 酱菜(上)
若真想起了什么美好回忆,也被掖庭无尽的零碎折磨殆尽。
甚至在出宫时,含钏无比庆幸,她已寻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能将她卖一次,便能将她卖第二次,这样的人家,记不起比记起好。
可含钏两只手牵住徐慨脱下的大氅,紧盯着他,等待着下文。
人总是这样,既怯懦又好奇,既惧怕又无畏。
此乃人性,可谓无解。
徐慨顿了顿,“我拜托山东布政使彻查,他刚在酒席上对我说,寿光那对把你送进宫的夫妻,压根就没有女儿,只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左邻右舍皆可作证。”
徐慨语气有些涩气。
含钏听得发愣。
没有女儿?
没有女儿是怎么回事!?
那她是什么?
含钏冲口而出,“那...我有无可能是这家的侄女?外甥女?或是这两口子在同村拐卖的小姑娘?”
徐慨摇头,“都查了。山东布政使亲自下令彻查,下面的人岂敢不用心?这两口儿的侄女、外甥女,与之有关的所有亲眷都还在那个村落,一个不少。村子里也从未少过和你一样年岁的姑娘,甚至查遍了整个寿光府,都没有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在那一年走丢。”
含钏有点懵。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