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身量高,脚的步子迈得大,没两步便走到了崔氏跟前,一抬手,“啪!”的一声。
含钏狠狠地扇了崔氏一巴掌!
小双儿倒吸一口气,钟嬷嬷拍了拍小双儿的头,心想,宫外的丫头就是不经事,掖庭里的丫头一早便见识过扇耳光、打板子、扎手指、夹脚脖子这些个刑罚,血和眼泪是掖庭最不缺的东西,只是含钏...钟嬷嬷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含钏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性情平和、心地善良却有难得的义气,如今动手打人却也是被气得狠了。
人被气狠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崔氏被打得双耳发蒙,捂住左脸,肩膀如抖粟,眼睛埋在散落面颊的发丝里,畏缩地目光闪烁地看向含钏。
怂货。
含钏在心里“啐”了一口。
遇强即弱,遇弱即强。
这一巴掌,含钏是用尽全力的,如今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眼看着崔氏的左脸如发好的馒头慢慢蒸了起来,又红又肿。
含钏静静地看着崔氏,“这一巴掌,你合该受着。我自出宫,一向待你尊敬有加,你若有要求,我莫无不从,你若不喜,我莫无不应。你不喜欢我住在白家,我咬着牙搬出来。你不喜欢白爷爷帮衬扶持我,我从未要过师傅的银钱。你不喜欢我与四喜亲近,我便见之如不见。我做这么一切,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白爷爷,是因为白家!”
含钏声音很平缓,饶是说到最后有几分动怒,音量也未见拔高半分。
和那位秦王爷...说话的腔调...有些像。
这几日一直跟在含钏身边的拉提,这样想道。
“你贪婪却怕事,好财却无度,小鸡肚肠却心比天高,你在白家一日,白家便不得清闲一天,我若是个心狠的便直管将你打了出去,叫你也受受白爷爷的皮肉之苦。”含钏顿了顿,再道,“可我不是白爷爷,更不是你的长辈,我不会这么对你。我如今只想警告你,白爷爷在修养身息,四喜也还没好全乎,你若再来,我便对你绝不再客气!今儿个是将你提溜起来在井上过了过,明儿个你若再出现,便是将你的头往井里浸了!”
含钏一拂袖,声音扬高,“关门!送客!”
拉提刚走近,还没出手推搡,崔氏便急忙往后一缩,嘴里嘟嘟囔囔往外走。
钟嬷嬷跟在崔氏身后“啐”了一口唾沫,转过头便看含钏恨铁不成钢,“你打得骂得,偏偏一记耳光教训了事!掖庭里是白待的?再不济当场将她捆了送到晓觉寺去,难不成你师傅还能说你一二三来?”
含钏摇摇头。
白爷爷老家虽是四川,骨子里却是地地道道的北京爷们,老辈儿的面不能丢,她是徒弟岂能插手管上自家师傅的家务事?更何况,还是越过师傅管教他的儿媳妇!?再者说,崔氏好说歹说是四喜的亲娘,白爷爷要送寺庙也好、送回老家也好,这是白爷爷做出的决定,四喜回过神来再怨怪再怨怼,也不能怨自己的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