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同知笑得更温和了,“瞧您说得,入京为官,今朝赴宴,自是要准备妥帖的。”曹同知站得笔直,挨个儿看过去,“京兆府尹大人住金鱼胡同,家中有一老妻一独子,需灌了醒酒汤再送回去,免得他被老妻唠叨责骂。白大人住后海,家眷众多,只需完好无损地送回即可。孙大人就住隔壁的铁狮子胡同,送孙大人的时候能顺道把胡大人一并送回家..咱们京畿漕运使司大人们,您应当更放心吧?”
对宴请的对方尚且了如指掌,对自己的同僚岂不更熟悉详细?
含钏不由咂舌,再看这位曹同知,眼神里多了几分慎重。
这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
酒桌上哥俩好,你侬我侬可,酒桌之下,各处功夫都做足了的...
这哪是老老实实入京为官呀。
这是气势汹汹大展宏图来了!
含钏笑着应了个是,便没搭腔了。
曹同知家就在隔壁的隔壁,家仆小厮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搀一个跟着出了门。
含钏去搀胡文和,却被他一把丢开。
胡文和红着脸和双眼,嘟嘟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曹同知左手提着灯笼,光映照在侧脸,如一株遗世独立却柔和安静的君子兰。
曹同知眼光往含钏这处扫了扫,嘴角轻翘起,忆及桌上京兆尹同僚打趣这位年轻的胡大人与这位绝美的食肆老板娘那些话。
“这位胡大人,不曾尊重您。”
突如其来的话。
含钏轻“啊”一声,抬头看曹同知映在柔和暖光的侧脸。
曹同知再弯唇一笑,将手中的灯笼递到了含钏手上,笑得如同将才什么话也没说,“您的手艺很好,鄙人从未吃过如您手艺一般的珍馐,何其有幸居您左邻,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配上曹同知这张温和干净的脸和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睛,如沐春风。
真是如沐春风。
含钏脑子里只留下了这四个字。
快哭了。
在经历了嘴贫跳脱的张老三,沉默冷冽的徐老四,阴狠戾气的裴老七,忽近忽远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胡文和后,突然出现一个正常的,不对!超常的、儒雅的、温和的、聪明的男人!
含钏真的快被感动哭了,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亲近。
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你觉得你同一个人相谈甚欢,或许不是你俩一见如故,而是对方屈尊降贵愿意与你相谈甚欢....
含钏连连点头,忽而想起什么来,转身从柜台里拿了一支木牌子递到曹同知手中,“远亲不如近邻,这个牌子是小店的贵宾牌,几位热心肠的邻居都有,您拿着这牌子来吃食上能有点折扣。”
含钏说着,又赶忙加了一句,“倒不是觉得您付不起银子,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了,若您瞧得上小店的饭菜,往后还愿意来吃饭,这牌子也能省些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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