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看到了。
气得胸口发痛,手再一拍四方桌,“嘴上放尊重些!”
那人却笑起来,看了眼裴七郎的脸色,张了口,“老嬷,你仔细着点身子骨。”眼睛滴溜溜转动起来,堂中只有一个老嬷、一个小丫头、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子儿,他们为啥来?他心里门儿清!不就是想逼着这老板娘入府做小吗?再不济,将这老板娘的名声搞臭,往后没地方去,不也变成了裴老七的囊中之物了吗?做外室也好,随手玩一玩也好,随老七高兴了。
只是为啥要他来出面?
道理也简单。
裴老七还想抱得美人归,这些得罪人的事儿自己是不能做的。偏偏裴家叔父是他在金吾卫的顶头上司,他一个京郊的破落户承了祖荫进来金吾卫,自然有大腿就抱,有口饭就吃了呗。
那人笑了笑,手上拿着筷子敲了敲碗沿,“掌柜的,您可算是出来了。”
含钏也笑着点点头,没看裴老七,看向那人,“您说食肆的饭菜不好吃?”
那人把一盘鸡片鲜核桃一点一点倒在地上,笑嘻嘻的,“您这核桃是苦的,鸡片是老的,吃得爷嘴里苦兮兮,牙齿累筋筋的。”那人歪着一张嘴,把空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手指向后一摆,“我兄弟说这家店饭菜好吃,给这老板娘送了首饰、送了胭脂水粉、日日来捧场日日来打赏,我今儿个就来尝尝,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众人看向含钏的眼神,颇有几分暧昧。
原来是在这儿呀...
正主追姑娘...姑娘一直吊着不放呀...
正主如今急了吧?
小双儿一下子哭出声,张牙舞爪地尖叫道,“你胡说!你胡说!他执意要送,我们掌柜的却从来没收过!说一顿饭三两银子就是三两银子!多一文钱都没收过!”
小双儿的声音尖得不行,带着哭腔嚷到后头,谁也听不出来说了些什么!
那人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看含钏,“我兄弟日日来吃饭,掌柜的便同我家兄弟日日搭话,如今怎一句话都没有了?”那人不怀好意地笑嘻嘻环视一圈,声音压得很低,显得很暧昧,“是嫌现在人多,有些话儿不方便说?得等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时,那些话才方便说出口?”
有食客闷声笑了起来。
小双儿惊声尖叫起来,抹了把泪冲过去要和那人同归于尽。
含钏眉目平静伸手将小双儿的后领子一把拽住,跟提溜小猫崽儿似的把小姑娘提了回来,抬头笑了笑,“这位食客,您话儿说完了?”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
目的也达到了。
那人半挑了挑眉,算是承认。
含钏把小双儿塞到钟嬷嬷怀里,几步走了过去,扫了一眼这桌上的剩菜,单手端起一盆鱼肚烩牛尾,手一抬再一扣,一盅吃完了的清汤便扑头盖脸地扣在了那人头顶!
那人瞳孔陡然放大,还来不及叫唤便听见了小姑娘轻轻软软的声音,“您胡说八道什么,儿都不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