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把冻梨放在摊儿上,对着白爷爷笑了笑。
“自个儿好好的,爷爷我当值去了。”白爷爷手背在身后,跟在含钏身后,把小姑娘送出了还没亮的胡同。
这是怕她心里吃味呢!
老爷子能做到这份儿上,也不容易了。
含钏立在原地叹了口气,推着小摊儿车往出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纵是白爷爷这样要强自尊的人,在外头风风火火,回到家里也是一堆子烂账,常年卧病在床的独子,心思不纯的儿媳妇儿...
含钏想,纵是烂账,那也是血脉亲缘呀,她活了两辈子,与她亲缘相连的人,只有一个。
这一个,却将她送去见了阎王...
含钏又想起那支金簪,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就同刚醒过来一模一样,自从出了宫就很少出现了,含钏便也没再备下理气疏络的丸子,如今只能靠在墙根上,伴随着呼吸一点儿一点儿把气往下顺,才终于好些。
下了摊,含钏把摊车锁回铁狮子胡同,东偏厢大门紧闭。
也好。
昨儿个啥话都听全了,面对面相见也尴尬。
含钏叹了口气,扬声唤了一句,“嫂子,我出门一趟!晌午不用备我的饭了!”
回应含钏的,是一片寂静。
这到处惹事的,还能不好意思?
含钏抿了抿嘴,不理会了,推门而出。
“时鲜”小摊儿今儿个给食客说明白了——直到过年暂停糕点外送,这原因嘛有许多,一则年关将近,年终考评即将开始,许多官宦人家脚板心都抓紧了,女眷小子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吃喝玩乐触主君的霉头,二来做糕点得在院子里,崔氏把话说得这样明朗,含钏脸皮虽不薄,却也不想白爷爷难堪,索性减少在院子里与崔氏碰面的机会,三则嘛...
含钏踏进珍宝斋的门槛,把那只红檀木匣子递给围栏后的伙计,笑了笑,“劳您给看看,连同这只木匣子,一共能当几钱?”
既然淑妃赏下的金簪重回手中,含钏手头便一下宽裕了许多。
三则,含钏自有打算。
那伙计年岁不大,十一二岁,看着像个学徒,把木匣子接过打开,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
含钏也蹙了蹙眉头。
不过一支鎏金红宝簪子,尚且不是实心的金簪,胜在做工精巧,可用料不扎实,红宝也不名贵,左不过五六十两银子罢了。
这有啥值得惊叹的?
含钏退了两步瞅了瞅,嗯,是珍宝斋没错,北京城里最大的当铺。
难道说内造的东西这么巧夺天工?
还是这伙计太没见过世面?
“您...这是死当还是活当呀?”
伙计一句话把含钏思绪拉了回来。